这是他第一次“看见”
死士的视野。
没有色彩。
整个世界都是黑白的,像一幅褪色的旧画。
赵军的战马、长矛、怒吼的脸,都只是模糊的轮廓,唯一清晰的,是跳动的绿色数字——那是军功值。
每杀死一名赵军,十三号视野的角落就会跳出一个绿色的“+1o”
或“+15”
,然后汇入一个不断增长的总数。
除此之外,只有一种颜色。
红色。
刺眼的红。
那红色来自他自己流血的左臂,透过浓烟和混乱的人群,清晰地烙印在十三号的视野中央,比军功值的绿色数字要醒目百倍。
原来,在死士的世界里,他的伤口是如此扎眼。
“嗬……”
十三号出一声类似漏气的嘶吼,被长矛贯穿的身体突然爆出最后的力量。
他左手死死抓住矛杆,不让敌人抽回武器,右手的短刀则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挥出,割断了持矛骑兵的喉咙。
鲜血喷溅在十三号的脸上,那双红焰般的眼窝似乎跳动了一下。
林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能“感受”
到长矛在十三号胸腔里搅动的剧痛,能“听见”
玄甲被挤压变形的咯吱声,更能“看见”
那些绿色的军功值数字背后,始终不变的那抹刺眼的红。
那是他的血。
“杀了他!
快杀了他!”
骑将惊恐地嘶吼着。
他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怪物,中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在杀戮。
更多的长矛刺向十三号,从四面八方而来。
他的动作越来越慢,玄甲上的裂缝越来越多,红色的焰光也越来越黯淡。
但他始终没有倒下。
他用身体挡在林缚和赵军之间,像一堵正在崩塌的墙,却依旧固执地守护着什么。
林缚的眼睛红了。
他不知道什么是“血契”
,也不知道“生命值”
意味着什么。
他只知道,那个曾经默默给大家盛饭的伙夫,那个临死前还在想着掩护他的王二柱,现在正用这种惨烈的方式,再一次保护他。
“十三号……”
林缚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够了……回来……”
十三号似乎听到了。
他红焰般的眼窝里,那抹刺眼的红微微晃动了一下。
然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短刀掷了出去。
短刀带着破空的呼啸,精准地射向那个络腮胡骑将。
骑将猝不及防,被短刀钉在马背上,惨叫一声,摔落在地。
赵军的阵型彻底乱了。
十三号的身体晃了晃,最后看了一眼林缚的方向——或者说,看了一眼那抹刺眼的红——然后轰然倒地。
玄甲破碎的声音在断谷里回荡,像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叮——死士营十三号损毁,回收残余能量,获得军功值1ooo。”
系统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的机械音,仿佛刚才的“渴求”
只是林缚的错觉。
共享的感知消失了。
世界重新恢复了色彩,却也失去了那种奇异的连接。
林缚猛地回过神,左臂的疼痛再次变得清晰,还有一种莫名的虚弱感,像是被抽走了什么。
那大概就是生命值的代价。
他看着倒在赵军阵中的十三号,玄甲下的躯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度化为点点黑灰,最终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地破碎的甲片和那根贯穿他胸膛的长矛。
五千军功值换回来的死士,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