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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呢?”
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方士们在法阵中枢施法,想用剩余的灵源逼退黑雾……”
蒙恬的声音颤,“可……可他们说,灵源流失得更快了,就像……就像黑雾以灵源为食。”
嬴政快步走出密室,登上宫墙。
黑雾就在一箭之外翻腾,那些流动的黑影里,隐约能看到扭曲的人形,像是无数被拉长的影子在跳舞。
他忽然明白了——所谓的恶魔,或许从来都不是来自地狱的恶鬼,而是他们过度干预自然的恶果。
那些被强行引动的灵源,那些被打破的平衡,终究要以另一种方式反噬回来。
“让方士们停手。”
他对蒙恬说。
“陛下?”
“拆法阵。”
嬴政的目光投向骊山的方向,那里曾是灵源最充沛的地方,此刻却隐隐透出一股死寂的灰黑色,“把所有节点的玄晶砸碎,让灵源回归自然。”
蒙恬愣住了,随即重重点头:“臣遵旨!”
当蒙恬带着禁军冲向骊山时,嬴政又回到了那卷帛书前。
他忽然现,在帛书的最后一页,有一块被火灼过的痕迹,边缘处残存着几个字:“补天之法……在星核……”
星核在昆仑墟深处。
他想起蒙武带回的青铜残片,那些无人能识的古篆,或许就是通往星核的线索。
“备车。”
他对仅剩的几名内侍说,“去昆仑墟。”
“陛下不可!”
内侍们跪倒一片,“外面已是人间炼狱,何况昆仑墟千里之遥……”
嬴政没有理会。
他拿起案上的青铜剑,剑身在灯火下映出他坚毅的面容。
他这一生,灭六国,筑长城,修驰道,从未怕过任何挑战。
可此刻,面对这因自己而起的灾难,他心中涌起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迟来的悔悟——原来真正的帝王之术,从来不是掌控,而是敬畏。
黑雾已经漫到宫门口,吞噬着廊柱上的彩绘,那些描绘着祥瑞的图案以肉眼可见的度褪色、剥落。
嬴政跨出宫门的瞬间,黑雾中伸出一条灰黑色的触须,直扑他的面门。
他挥剑斩断触须,断裂处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一股冰冷的风,吹得他脸颊生疼。
“灵源乃星核之息……”
他默念着帛书上的话,忽然明白了什么。
或许,所谓的补天之法,从来都不是用外力去填补裂痕。
就像水流自有其道,星辰自有其轨,强行扭转的结果,只会是更彻底的毁灭。
当他登上前往昆仑墟的马车时,身后的咸阳城已大半被黑雾吞没。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曾经繁华的土地,忽然想起十二年前,他站在泰山之巅封禅时,看到的云海翻涌,日月同辉。
那时他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注定要开创亘古未有的基业。
可现在他才明白,在星核自转的规律面前,再伟大的帝王,也不过是一粒尘埃。
马车驶进黑雾的瞬间,嬴政将那卷帛书紧紧抱在怀里。
帛书的残页在风中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他知道,前路或许是死路,但至少,他该去做那个亲手纠正错误的人——哪怕代价是粉身碎骨,也要让这被扰乱的星核之息,重归平衡。
车窗外,黑雾中的惨叫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寂静。
嬴政闭上眼睛,仿佛能听到星核在遥远的地方缓缓转动,出低沉而悠长的共鸣——那是比任何政令都更古老的法则,是这片天地最初的心跳。
或许,这才是他该敬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