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东寺。
这座寺庙经过不断修缮扩大,已经颇有气势,香火鼎盛。
主持方丈图安早已经到庙外迎接。
而寺庙周围聚集了大量当初从东牟强制迁移而来的百姓,听说严大帅和严老夫人都要到寺庙祈福,寺庙内外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当严星楚搀扶着母亲,在文武官员的簇拥下出现时,人群中发出了阵阵欢呼。
看着严星楚和严母虔诚地焚香祷告,许多东牟来的百姓低声议论着:
“看,大帅和太君都来上香了,真是心诚啊。”
“是啊,想不到和咱们在东牟那边一样,皇家和官员一早就来了……”
“在这儿待久了,感觉比在老家时强多了!”
这些话语传入耳中,严星楚心中稍感欣慰。这些潜移默化的民心工程,其效果正在慢慢显现。
一整天的活动下来,严星楚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却很好。
晚上,衙署内设了简单的年宴,与留在关内的文武共度除夕。没有太过奢华的酒菜,但气氛热烈。这是鹰扬军势力壮大后,过得最像样、最有章程的一个年,意义非凡。
接下来这三天,严星楚难得地给自己放了假,几乎没怎么出过自家院子。
不是陪着洛青依说话,就是抱着儿子严年逗弄。小家伙一天一个样,醒了就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四处看,饿了就哭,吃饱了就睡,偶尔露出个无意识的笑容,就能让严星楚这个当爹的傻乐半天。
这种平淡温馨的家庭生活,对他来说是极其珍贵的调剂,连带着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了许多。
洛青依看着他抱着孩子时那小心翼翼又掩不住得意的样子,心里也是甜甜的。她身体恢复得不错,脸色红润了许多。
严星楚本以为能这样清闲几天,至少过了正月十五。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初五上午,严星楚正在书房里一边看着各地送来的拜年文书,一边听着儿子在隔壁房间偶尔传来的啼哭或咿呀声,觉得这日子甚是惬意。突然,亲卫队长史平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大帅,云台城出事了。”
严星楚眉头一皱,放下文书:“什么事?”
史平递上一封密报:“是急报。初四下午,云台城一队士兵休沐,用刚发的军饷——咱们鹰扬军铸的铜钱,去市集买东西。结果有几家商铺,不肯收咱们的铜钱,只认大夏通宝。双方争执起来,言语不合,最后动了手。虽然被巡城队及时弹压下去,没出人命,但影响很坏。”
严星楚接过急报,快速看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刚才的闲适心情一扫而空。
鹰扬军为了筹措军费、统一财政,早在半年前就开始自行铸造“鹰扬通宝”铜钱,与仍在流通的大夏通宝并行,并规定在鹰扬军辖境内,鹰扬通宝与旧钱等值使用,官方向民间征税、发放军饷俸禄也都主要使用鹰扬通宝。
这政策推行以来,总体还算顺利,毕竟鹰扬军信用不错,铜钱成色也足。但没想到,在云台城这个不算边缘的地方,竟然出现了商家公然拒收鹰扬通宝的情况,还引发了军民冲突!
这看似是一件普通的纠纷,但严星楚敏锐地察觉到背后的严重性。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关乎鹰扬军的权威、信用和辖区的经济稳定。
如果连自己的士兵用军饷都买不到东西,那军心会如何?如果商家普遍拒收鹰扬钱,那这套货币体系就有崩溃的危险,进而会动摇鹰扬军的统治基础。
“赵兴他怎么说?”严星楚沉声问道。
“赵将军已经将闹事的士兵关了禁闭,也扣押了那几家拒收铜钱的商铺老板。他在急报里说,正在全力安抚,初步调查,那几家商铺背后似乎有外来商会的影子,可能……是有人故意搅局。”史平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