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以军务为由,带着邵经、洛天术先行离席。
主角退场,场子反而更活络了。
“张东家!恭喜恭喜啊!汉川张氏,这下可是搭上快船了!”立刻有人端着酒杯围上了红光满面的崔文,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羡慕和试探。
鹰扬商行作保,特准入盟,这份殊荣,谁不眼红?
崔文满脸堆笑,连连拱手:“同喜同喜!全赖余统领举荐,陶总管和严大帅给面子!崔某惶恐,日后还需诸位多多提携!”
他嘴上谦虚,心中却是豪情万丈,仿佛看到了崔氏商行借助鹰扬军和洛商联盟的东风,冲出汉川,辐射西南乃至北境的锦绣前程。
另一边,秦绩溪身边也围了不少人。
他沉稳地应付着,目光却偶尔飘向不远处独自坐在窗边小几旁自斟自饮的顾姓盐商。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碰撞,都迅速移开,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火星迸溅。
西北盐池的旧怨,并未因同在一个联盟而消弭。
秦佩兰与丈夫明方坐在一起,气质雍容,应对得体。
明方谈吐优雅,与几位东南来的丝绸、米商巨贾相谈甚欢,言语间颇多共同话题。
秦佩兰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眼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全场,留意着各方的动态。
她看到几个新入盟的中等商行东家,正围着陶玖的副手,急切地询问低息贷银的具体申请流程和军需采买的品类需求清单。
徐源则像条滑溜的鱼,在人群中穿梭。
他脸上永远挂着那团和气的笑容,跟谁都能聊上几句,打听着各种消息:谁家囤了什么紧俏货,谁家打通了哪条新商路,谁又和哪家地方势力搭上了线……他尤其关注那几个今天没入成盟、但实力不俗的商行东家,时不时凑过去低声交谈几句,似乎在许诺着什么,又像是在收集着什么。
“陶总管,”一个穿着杭绸、操着江南口音的茶商凑到陶玖身边,压低声音,“您透个底,那军需采买里……茶叶的份额……今年能有多少?是只要粗茶砖,还是……上好的明前龙井也有需求?”
他搓着手,眼中满是期待。
军汉喝粗茶,但军官老爷们,可是识货的!
陶玖拄着拐,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滴水不漏:“李东家莫急,具体品类和数量,待后勤司核算完毕,自会发布招标文书,一切按章程来,公平公正。”
类似的打探和交易,在宴会的各个角落悄然进行着。
利益是永恒的纽带,也是无形的硝烟。
洛北口市监楼顶层,严星楚推开紧闭的窗户。
喧嚣的丝竹宴乐声、推杯换盏的喧哗声,混合着夏夜微热的晚风,一股脑地涌了进来。
楼下长街上依旧灯火通明,满载货物的马车在兵丁的疏导下辘辘驶过,准备明日发往各地的商队正在做着最后的检查,人声、马嘶声不绝于耳。
他深吸了一口这混杂着酒气、食物香气、尘土味和淡淡马粪味的空气,感受着这座商埠跳动的脉搏。
很吵,很乱,充满了算计和铜臭。
但这才是活着的城池。
他转过身,看向肃立身后的史平,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温和:“史平,听说你要娶媳妇了。要不是夫人来了信,我还蒙在鼓里,怎么,怕我给不起贺礼?”
史平一愣,脸上瞬间腾起一抹赧然,连忙躬身道:“大帅恕罪!属下……属下是看大帅最近日夜操劳,诸事繁杂,想着等大帅稍有空闲时再禀报,不敢因私事搅扰。”
“你呀,”严星楚微笑着摆摆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说话。新妇是哪家姑娘?何处人士?”
史平有些局促地坐了半边椅子,回道:“回大帅,是……是武朔城遇见的流民。如今还在武朔城,家中只有一个弟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