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街那处清静的小院,那里离医馆也近。记住,客气些,先生的家眷都受了惊吓。”
“是!”皇甫辉应声,转身就要走。
“等等!”王东元连忙叫住他,脸上带着忧色,“小女病重,恐……恐行动不便,也怕惊吓。且……犬子同宜心中恐惧犹存,未必肯信……”
严星楚理解地点头:“先生顾虑的是。辉弟,你拿着先生的手书去,先说明情况,务必安抚好。”
王东元立刻向严星楚讨要纸笔,就在厅堂旁边的书案上,快速写下一封简短却明确的信,说明自己安然无恙,受严大帅礼遇,请家人务必随这位“黄辉”公子进城安置,不可疑虑。
写完,郑重地折好,交给皇甫辉。
皇甫辉接过信,小心收好,对王东元道:“先生放心,辉必不负所托。”说完,快步离去。
看着皇甫辉年轻却沉稳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王东元心中再次泛起波澜。
严大帅称呼这年轻人为“辉弟”?能让严星楚这样身份的人以“弟”相称,这年轻人……究竟是何来历?
他还没想明白,又听严星楚对旁边侍立的亲兵道:“立刻派最好的大夫去给王家小姐诊治!若城中大夫束手,即刻飞鸽传书归宁城,请洛佑中洛先生务必亲自来武朔城一趟!”
洛佑中?王东元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这次瘟疫时,最先提出预防方案的的北境名医,归宁城鹰扬书院的主事!严星楚竟然为了他一个刚刚投效之人的女儿,要动用如此关系,请自己的岳父亲自前来,这份重视,远远超出了王东元的预期!
“大帅!这……这如何使得?小女之疾,怎敢劳烦洛先生……”王东元是真的慌了。
“先生不必推辞。”严星楚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令媛之病,因先生流离之苦而起,亦是我鹰扬军未能及早发现先生踪迹之过。若本城大夫不行,有洛先生妙手仁心,定能药到病除。”
王东元看着严星楚,心中最后一点疑虑和疏离感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感激和归属感。
这位年轻的大帅,不仅护短,更重情!
他不再客套,深深一揖:“如此……老朽叩谢大帅大恩!”
严星楚将他扶起:“先生不必多礼。先生家人安顿好,先生便可安心施展所学了。实不相瞒,我现在心中焦灼如焚,正有无数农事难题,想向先生请教!”
他拉着王东元重新坐下,眉头紧锁,开始倒苦水:
“先生也知北境近几年战乱不止,现在瘟疫刚过,百废待兴。最大的难题,便是粮食!缺粮,便人心不稳,一切休谈!”
“我鹰扬军治下,荒地倒是极多!归宁、平阜、隆济,还有这武朔城外,大片荒地等着开垦。流民也多,这次武朔城外就涌入了二十余万!人是有了,可难啊!”
“其一,工具奇缺!铁器优先供应军械和水利,农具打造跟不上。最要命的是耕牛不足,十户难有一牛!全靠人力拉犁,效率低下,开荒速度太慢!”
“其二,种子混杂,产量低下!流民带来的种子五花八门,本地种子也多年未得良种优化。同样的地,收成比江南膏腴之地差得太远!”
“其三,水利!虽有洛天术洛参议在主持,但工程浩大,非一日之功。许多新垦之地,灌溉困难,靠天吃饭,风险太大!”
严星楚语速很快,显然这些问题在他心里憋了很久,此刻对着真正的农学大家,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王东元听得极为认真,不时点头,偶尔问上一两个细节。
但严星楚毕竟不是具体管事的人,很多细节他也答不上来。
“朱威!朱威来了没有?”严星楚直接朝外喊。
“来了来了!大帅!”朱威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显然刚从别处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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