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旗帜,一股无法言喻的疲惫和悲怆涌上心头。
他拄着刀,缓缓地、缓缓地躺在了地上。
他活下来了,这座城守住了。可代价……太惨重了。
三日后,隆济城,鹰扬军帅府。
巨大的北境地图铺满了整面墙壁,代表各方的旗帜和线条纵横交错,如同凝固的血脉。
严星楚背对着地图,负手而立,久久不语。
邵经、田进、鲁南敬、赵兴、崔勇等主要将领分列两侧,连重伤未愈、脸色苍白的袁弼也被安置在软榻上,强撑着精神。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都说说吧。”严星楚终于转过身,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一战,从头到尾,我们赢在何处,输在何处?那陈彦,又是如何?”
短暂的沉默后,田进率先开口,声音还带着疲惫:“大帅,末将亲历关襄城下,与那陈彦隔空交手。此人……太可怕了。
他打青石堡,用的是连环计,诈败、火攻、内应、细作扰乱军心,环环相扣,半日破坚城!
打关襄,更是狠辣决绝!不计伤亡的强攻,生生把韩千启逼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若非袁帅……若非袁帅那不要命的冲锋打乱了他的节奏,若非邵经和魏若白援兵来得及时,关襄城破只在旦夕之间!”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软榻上气息微弱的袁弼,眼中充满敬意。
袁弼微微动了动,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却挣扎着嘶声道:“败军之将……不足言勇……青石堡之失,罪在我……”
他声音虚弱,却带着刻骨的自责。
严星楚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青石堡之失,非袁帅一人之过。
陈彦布局在先,降兵为内应在后,此乃阳谋,防不胜防。
你率残部退守平谷堡,与田进合力袭扰陈彦侧翼,牵制其数万大军近十日,直至粮尽方休,更在关襄城下以血勇换得喘息之机,如是吴砚卿要问你罪,我也不服。”
他目光扫过众人,眼神变得极其复杂,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惊叹的凝重。
“此役,我们看似最终逼退了陈彦,守住了关襄,甚至夺回了隆济。但诸位想过没有?”
严星楚的声音陡然提高,“陈彦,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太子,他做了什么?”
帅府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调动了皇甫密、谢至安的白袍、火牛军数万精锐,被曹永吉死死拖在井口谷,寸步难行!”
“他,以关襄城为局,逼得韩千启的魏武军残部困守孤城,几近覆灭!”
“他,引动吴砚卿不得不派出她最后的王牌——魏若白亲率的二万京营精锐!”
“他,迫使我严星楚,不得不抽空归宁城和洛东关的守备力量,让邵经率军驰援!”
“他,还让田进、袁帅的近万将士,在平谷堡和关襄城下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严星楚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划过,每点一处,都代表着一支被陈彦卷入这场巨大漩涡的力量。
“寒影军袁帅、白袍军安侯、魏武军韩帅、火牛军彭帅、鹰杨军整整五位军帅级人物!
牵扯进来的大军,超过十五万!将领更是不计其数!”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充满了对那个在青石堡的年轻对手的深刻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悔:“他将整个西夏同盟搅得天翻地覆!十数万大军,五名军帅,几十员战将,被他一人牵着鼻子走,疲于奔命,处处受制!
我们每一步看似合理的应对,几乎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被他利用!
若非他最后关头低估了袁帅的血勇和我调兵的决断,也低估了吴砚卿被逼急后敢把京营老本都押上的魄力……此战结局,犹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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