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下摆被黑雾掀起,却不再碎裂:\"我帮你。\"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当年我用命碑锁命,是怕众生承受不住命运的重量。
现在看来......\"他抬手,指尖浮起一缕青色命火,\"能承受重量的,从来都是众生自己。\"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
原本向山外涌去的黑雾被卷回来,裹着雪粒打在众人脸上。
秦千风的命纹突然暴涨三寸,金光刺破黑雾,在碑面上烙下第一笔——那是道螺旋纹,像片正在舒展的嫩叶。
\"第一座碑,高尔村祖碑。\"他低喝,命火顺着纹路窜向碑顶,\"第二座,苍梧宗镇山碑!\"
白璃的剑突然出鞘。
她旋身跃起,剑光如电,在半空画出与秦千风掌心相同的螺旋纹:\"玄冰阁冰魄碑!\"
林婉儿咬破指尖。
鲜血在医典上绽开,她蘸着血在风里画符,符纸飘向万兽谷方向:\"万兽谷饲灵碑!\"
玄尘子仰天长笑。
他的命火化作千万光丝,缠上每一座断碑,青衫猎猎作响:\"隐世宗七十二座秘碑,开!\"
天地突然安静。
所有命碑同时泛起金光。
高尔村的祖碑最先震颤,石屑簌簌落下,却在半空凝成光粒;苍梧宗的镇山碑传来清越钟声,正在撕咬的\"命狂\"突然顿住,额间扭曲的命纹开始松动;玄冰阁的冰魄碑裂开冰花,冰花里竟长出嫩绿的芽;最远处的隐世秘碑,七十二道光柱刺破云层,像给天空缝了件金缕衣。
秦千风站在最高的碑顶。
他能感觉到亿万道命纹在共鸣——那是农夫的耕犁纹,绣娘的针脚纹,樵夫的斧痕纹,还有修士的剑纹、医女的银针纹......所有纹路都在朝着他掌心的自由纹靠拢,像溪流汇入大海。
\"他们醒了。\"白璃站在他身侧,望着远处。
有个\"命狂\"正跪在雪地里,双手捧着自己额间的命纹,哭得像个孩子;有个老妇摸着自己手背的寿纹,颤巍巍站起来,从怀里掏出块烤红薯分给旁边的\"命狂\"。
林婉儿突然捂住嘴。
她望着医典最后一页——原本模糊的\"守命者\"三个字,此刻竟清晰起来,\"
玄尘子的身影开始透明。
他站在裂缝前,黑雾还在涌,但被金光逼得节节败退。\"该我了。\"他对秦千风笑,眼角有泪,\"当年我用命碑锁命,现在用命碑传命......小友,这可能是我能为众生做的最后一件事。\"
\"前辈!\"秦千风想冲过去,却被命碑的共鸣定在原地。
他看着玄尘子的身体化作光粒,融入最近的命碑,碑面上多了行新刻的字:\"玄尘,守命者。\"
\"愿你所创之路,不负众生。\"最后一缕光丝钻进碑身时,玄尘子的声音在风里散开。
秦千风低头。
他掌心的自由命纹更亮了,甚至能看见里面流转的星子。
山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他听见有人喊:\"我的命纹能自己动了!\"有人哭:\"我终于能选自己的命了!\"
\"这条路,才刚刚开始。\"他轻声说。
天际尽头,曙光初现。
秦千风突然皱眉。
他摸着自己的手腕,那里的命纹正泛起异样的灼热——不是之前的灼痛,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
他抬头,看见白璃也在揉太阳穴,林婉儿的医典无风自动,最后一页\"守命者\"三个字的墨迹,正以极慢的速度......变黑。
山风又起。
这一次,风里除了欢呼,还裹着若有若无的低吟——像是某种古老的歌谣,又像是......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