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学医十年、见惯生离死别后仍未熄灭的倔强,\"但至少现在,我们知道要摧毁的是什么了。\"
黑松山另一头,莫无痕的脚尖刚点上遗迹外墙,便听见马蹄声。
\"形意门弟子听令!封锁四周!\"
月光下,二十道身影从松林里窜出,为首的青年手持玄铁剑,剑穗上的形意门徽章在夜色里泛着冷光——是赵无极。
莫无痕的瞳孔骤缩,他认得这张脸:三日前在青阳城,正是这个刚直的年轻人追着他砍了三条街,说他\"手上沾着二十七个容器的血\"。
\"莫执事。\"赵无极的剑指向前胸,\"上次让你跑了,这次——\"
\"跑?\"莫无痕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苦涩,\"我要是想跑,你追得上?\"他抬手扯下腰间玉佩,扔给对方,\"看看里面的密信。\"
赵无极接住玉佩,用内力震碎玉壳。
一张薄纸飘落,上面是他师父的字迹:\"莫无痕十年前救过我命,命罗教的秘密他比谁都清楚。
若遇,信之。\"
\"这……\"赵无极的剑刃微微发颤。
\"轰——\"
地动山摇。
两人脚下一步塌陷,莫无痕本能拽住赵无极的手腕,却见头顶的夜空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空间扭曲的吸力裹着碎石砸下来,莫无痕咬着牙将赵无极护在身下:\"抓紧我!
这是逆命阵启动的征兆,他们等不及了——\"
\"你要是骗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赵无极的玄铁剑\"当啷\"落地,他反手扣住莫无痕的腰带,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但我师父不会看错人。\"
遗迹内,玄尘子的话还在继续:\"我是第一代容器,陈九川是我道号。\"他指尖抚过钟身第一个名字,像是在抚摸自己的骨血,\"当年命罗教创始人说,我们是在替天行道,用逆命权能修正世间不公。
可等我觉醒力量才发现,所谓修正,不过是让命主的意志代替天道。\"
\"所以你背叛了。\"秦千风的声音发哑。
他终于明白父亲遗物里那半块玉珏为何刻着\"叛\"字——原来秦康早知道,他的好友陈九川,那个二十年前突然消失的游方郎中,是命罗教的叛徒。
\"我烧了总坛,杀了十二位长老。\"玄尘子的目光落在秦千风心口,那里晶核的光透过衣物渗出来,\"但他们早有准备。
第六任容器被封印时,我在他识海留了句话:'第七任会来,告诉他,命运不是被选择,是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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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钟突然发出轰鸣。
秦千风的金纹已爬满手背,他能清晰听见七个声音在脑海里交织:\"打破困局别重蹈覆辙你是希望\"……最清晰的那个声音带着少年气,像极了高尔村后山摘野果时,他对自己说\"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模样。
\"你要做什么?\"玄尘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秦千风没有回答。
他望着青铜钟上空白的玉牌,想起高尔村的晨雾里母亲熬药的身影,想起林婉儿为他试药时被烫红的指尖,想起白璃在刑讯室替他挡下的那一鞭。
这些碎片在他脑海里炸开,比晶核的光更炽热。
\"我要让他们知道。\"他轻声说,掌心金纹骤然亮起,\"被选中的人,也能选择自己的路。\"
拳风裹着破风之声砸向钟面。
青铜碎裂的轰鸣里,秦千风看见七枚玉牌同时崩裂。
前六任容器的名字化作流光钻进他心口,最后那方空白玉牌却裂开一道缝隙,漆黑如墨的雾气从中涌出,带着让魂魄发颤的压迫感。
玄尘子的道袍被气浪掀得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