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千风是被竹席的凉意惊醒的。
他动了动手指,指腹擦过床沿粗糙的竹节——这是药庐里那张用了十年的旧竹床,母亲总说竹性凉,他练武后容易出汗,睡这床最舒服。
可此刻,后颈还沾着林婉儿煎药时溅上的褐色药渍,鼻尖萦绕着玄霜总爱烧的艾草香,耳边却传来细碎的\"嘶啦\"声,像有人正用指甲慢慢划开绸缎。
他猛地坐起身,额头差点撞上垂落的粗麻帐子。
窗外的天裂了。
不是前一刻看到的几道细缝,而是整片苍穹都在崩解。
铅灰色的云絮被扯成乱麻,露出底下蜂窝状的黑色裂隙,每道缝隙里都翻涌着幽蓝的光,像极了镜界崩塌前青铜门后那些数据流。
更远处,有青黑色的影子正从裂缝里挤出来——是头生独角的巨狼,是背生骨翼的蛇蟒,是他在古籍里见过的上古妖兽,此刻正拖着黏液横流的躯体,砸向人间。
\"这不是普通的灾难。\"
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李长庚站在竹帘外,手中茶盏不知何时已被捏成碎片,碎瓷混着冷茶在青石板上洇开深褐的痕,\"是镜界崩塌引发的维度溢出。
那些裂缝,是两个世界重叠时撑破的皮。\"
秦千风翻身下床,鞋都没穿就冲到门口。
他看见村外的山路上,几个猎户举着火把在跑,火把照出他们脸上的惊恐;他听见东边传来\"轰\"的一声,像是谁家的土灶塌了,却有腥臭的风裹着碎瓦灌进院子。
玄霜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小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袖,她哼的小曲早没了调子,变成断断续续的呜咽。
\"那金色身影说的'游戏'...\"秦千风喉结滚动,\"是他们故意让镜界崩塌?\"
\"或许更糟。\"李长庚抬手,指尖凝出一缕青光。
那光触到空中某道裂隙时突然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了纸团,\"镜界本是高维文明用来观测的茧房。
现在茧破了,里面的'实验品'要跑出来,外面的'观测者'怕也快到了。\"
话音未落,北边突然腾起遮天蔽日的黑雾。
黑雾里传来夜无尘的笑声,阴鸷如刮过骨缝的风:\"既然秩序要毁,那就由我来重建新世界!\"
秦千风瞳孔骤缩。
他看见幽冥教护法的身影浮在黑雾顶端,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泛着青灰,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
他掌心托着颗漆黑的珠子,珠子表面爬满血丝,每吸一口裂缝里的幽蓝光芒,就胀大一圈。
\"那是幽冥魔种!\"李长庚突然抓住秦千风的手腕,\"他要借维度乱流的能量温养魔种,等魔种成型——\"
\"这天下,都得为我所用!\"夜无尘的声音震得窗纸簌簌作响。
他抬手一抛,魔种直坠入最粗的那道裂缝,黑雾瞬间如活物般蔓延,所过之处,妖兽的嘶吼变了调子,竟开始朝着黑雾聚拢,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提线木偶。
\"疯子。\"李长庚低咒一声,就要冲出去。
一道赤焰却先他一步划破天空。
青鸾从裂缝中直坠而下,火焰长鞭在她身周卷起赤浪,将逼近的黑雾灼出个窟窿。
她的长发未束,在风中猎猎如旗,眼角的红痣比火焰更灼人:\"李老头,先管好你的小友。\"她转头看向秦千风,目光如刀,\"玄霜只是我的一部分。
我们曾是同一神魂,因守护此界被分裂。\"
玄霜\"啊\"了一声,松开秦千风的手后退两步,指尖攥紧了衣襟。
她向来圆乎乎的脸此刻白得透明,看着青鸾的眼神像在看一面会说话的镜子。
\"你能打破命运循环,\"青鸾的长鞭指向空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