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秦千风已立在药庐后的青石板上。

他惯例要在卯时三刻练一遍形意拳——自入形意门后，这动作便如呼吸般刻进骨血。

可今日刚抬起右臂，腕间突然泛起刺痒。

他垂眸，见掌心那道淡金纹路正顺着腕骨往上爬，细若蚕丝的金线在皮肤下若隐若现，竟似在引导他调整拳架。

&0t;这是&0t;他收了招式，屈指轻触纹路。

金线像被惊动的灵虫，倏地缩回掌心，却在他指尖离开的瞬间又探出来，沿着掌纹勾勒出奇异轨迹。

秦千风屏息凝神，试着按金线的走向转动手腕——刹那间，眼前景象骤然扭曲。

晨雾化作流动的碎片，青石板裂成星芒，他仿佛站在万花筒中心，无数光点汇聚成画面：深谷幽涧，腐叶堆积的洞穴里，一具焦黑的躯体正缓缓蠕动。

焦皮裂开处渗出黑血，露出下面泛着青灰的新肉；本该碎裂的颅骨正以肉眼可见的度重组，眼窝里翻涌着暗红雾气。

&0t;是凌霄！

&0t;秦千风踉跄后退，后腰重重撞在药庐的竹篱笆上。

记忆如潮水倒灌：三个月前的落日崖，他以断厄剑斩断凌霄与高维意志的精神链接，那道黑焰包裹的身影在他剑下化作飞灰。

可此刻画面里的人，颈侧那道从耳后延伸至锁骨的刀疤，正是当日他用剑穗上的银铃划伤的。

&0t;不可能&0t;他攥紧拳头，金线突然灼烫如炭，画面却愈清晰。

凌霄的手指抠进腐土，指节出脆响，喉间滚出含混的笑声：&0t;小友，别来无恙？&0t;

&0t;千风？&0t;

林婉儿的声音像根银针，刺破了这诡异的幻境。

秦千风猛地回神，现自己不知何时已退到药庐门口，掌心的金线隐入皮肤，只余一片淡红。

林婉儿端着药碗站在台阶上，青瓷碗沿腾起的药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却掩不住她眼底的担忧：&0t;你脸色白得吓人，可是昨夜没睡好？&0t;

秦千风下意识去摸袖中断厄剑——剑鞘温凉，与往日无异。

他扯出个淡笑：&0t;许是晨雾太凉。

&0t;可话音未落，林婉儿已放下药碗，伸手覆上他额头。

她的手指带着煎药时留下的艾香，触到他皮肤时却猛地一颤：&0t;你在抖。

&0t;

他这才惊觉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林婉儿的指尖顺着他腕骨下滑，恰好碰到那道金线隐没的位置。

金线突然又窜出来，在两人相触的皮肤上游走。

林婉儿像被烫到，猛地缩回手，药碗&0t;当啷&0t;落地，褐色药汁溅在青石板上，像一滩凝固的血。

&0t;婉儿？&0t;秦千风去扶她，却见她盯着自己的手，睫毛剧烈颤动：&0t;这纹路昨日还没有的。

&0t;她声音颤，&0t;前日你说命契符的红光被断厄剑吸走千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0t;

晨风吹起她鬓角的碎，秦千风望着她泛红的眼尾，想起三日前她躲着自己的模样。

那时他只当是命契符的事让她介怀，此刻才惊觉——她或许早察觉了异常。

&0t;是关于凌霄。

&0t;他压低声音，&0t;我刚才看到他了。

&0t;

林婉儿的瞳孔骤然收缩。

三个月前落日崖一战，她跟着医疗队去收伤患，亲眼见过被烧得只剩半具残骸的凌霄。

&0t;不可能。

&0t;她抓住他衣袖，&0t;你最近总熬夜炼丹，又被命契符的事搅得心神不宁&0t;

&0t;我清醒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