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谦蹲在摩天崖的背风处,手里攥着一把沾血的白色兽毛。
崖下的林子里,赵卫东的人正在搜山,手电筒的光柱像刀子一样划破黑暗。
“谦哥,都布置好了。”
黑皮猫着腰凑过来,脸上抹着炭灰,手里拎着一串用藤蔓编成的套索,“陷阱设在兽道上,保准让他们喝一壶。”
王谦点点头,把白狐毛小心地收进怀里:“屯里人都撤了?”
“老人孩子都躲进地窖了。”
黑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就是……杜鹏那小子差点跟赵卫东的人干起来。”
王谦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赵卫东的人拿了个‘录音机’在屯口放歌,说是城里现在最流行的。”
黑皮撇撇嘴,“杜鹏看得眼都直了,非要凑过去摸,被赵卫东逮着机会一顿忽悠,说什么‘跟着东哥混,天天听新歌’……”
王谦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知道杜鹏才十六岁,正是对新鲜事物最好奇的年纪。
前世的自己,不也是被县城的霓虹灯和录音机勾了魂,最后混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人呢?”
“被七爷一烟袋锅敲回去了。”
黑皮咧嘴一笑,“老爷子说,再敢往城里人堆里凑,就让他尝尝‘断肠散’的滋味。”
王谦稍稍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沉。
赵卫东这招太毒——他不仅想要白狐,还想挖走屯里的年轻人。
正说着,林子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轰隆”
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掉进了陷坑。
“开始了。”
王谦抄起猎枪,“按计划行事。”
……
(三天前)
王谦站在晒谷场的碾盘上,面前是屯里三十多个青壮猎户。
人群最前排,杜鹏正摆弄着一个从赵卫东那儿顺来的打火机,“咔嚓咔嚓”
地按着玩。
“赵卫东给的条件,大家都听到了。”
王谦的声音在晨风中格外清晰,“跟他干,一个月五十块,年底还有分红。”
人群骚动起来。
五十块!
这比他们在合作社干半年挣得还多。
“但有个条件——”
王谦从怀里掏出那本偷来的账册,“得帮他们抓白狐,还有山里的紫貂、猞猁……有多少抓多少,直到抓绝种为止!”
猎户们安静下来。
老一辈的人脸色已经变了,但几个年轻人还在交头接耳。
“怕什么?”
杜鹏突然开口,“山里的畜生多得是,抓几只怎么了?”
七爷的烟袋锅“梆”
地敲在杜鹏脑袋上:“小兔崽子!
你爷爷那辈儿,摩天崖还有老虎呢!
现在呢?毛都见不着一根!”
杜鹏不服气地梗着脖子:“那也不能一辈子穷在山里吧?你看人家城里……”
“城里好?城里妙?”
七爷冷笑,“你知道赵卫东那帮人怎么死的?吸毒!
赌博!
为了钱连亲爹都能卖!”
王谦跳下碾盘,走到杜鹏面前:“想要录音机?”
杜鹏眼睛一亮:“谦哥你有门路?”
“有。”
王谦从背后抽出一把榆木弓,“明天开始,我教你们做‘电唱机’。”
人群哗然。
“用这个——”
王谦敲了敲弓弦,“配上桦树皮做的喇叭,能弹出比录音机还好听的调子。”
见众人不信,王谦当场拉弓试音。
随着弓弦颤动,一曲悠扬的《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在晒谷场上回荡,惊得树上的麻雀都忘了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