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牙狗屯口就响起了"
咚咚锵锵"
的锣鼓声。
王谦正在院子里给狼崽喂食,闻声抬头,只见一队长龙似的队伍从山路上蜿蜒而来——打头的是八个精壮汉子,抬着面朱漆大匾,上书"
仁义猎户"
四个鎏金大字。
"
李吉屯的人来了!
"
杜鹏从门外飞奔进来,兴奋得满脸通红,"
还带了戏班子!
"
王谦擦了把手,刚要迎出去,杜小荷已经挺着肚子从屋里出来,往他手里塞了件崭新的靛蓝褂子:"
换上这个,体面些。
"
匾额队伍在屯口停下,李老倔穿着一身簇新的藏青布衫走上前,对着围观的屯民们团团作揖:"
牙狗屯的恩情,我们李吉屯永世不忘!
"
他一挥手,后面的人抬上来三坛老酒、两只活羊,"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
王谦连忙推辞,却被七爷拦住:"
收下吧,这是山里的规矩。
"
接下匾额,李吉屯的戏班子立刻在晒谷场上搭台唱戏。
咿咿呀呀的唱腔引来了附近几个屯子的人,牙狗屯从没这么热闹过。
王谦被硬推上高台,那面"
仁义猎户"
的匾额就挂在他身后,在阳光下闪闪光。
"
王队长,"
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人挤到台前,"
我是林场屯的赵屯长,久仰大名啊!
"
王谦还没反应过来,又有几个生面孔凑上来递烟搭话。
这个说是西山屯的猎头,那个自称北沟屯的会计,个个脸上堆着笑,嘴里说着恭维话。
"
瞧瞧,"
马寡妇酸溜溜地跟旁人嘀咕,"
一个个上赶着巴结,跟见了蜜的熊瞎子似的。
"
杜小荷正给看戏的孩子们分山核桃,闻言回头笑道:"
马婶,您家二丫头不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这话像颗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一圈涟漪。
几个外屯人耳朵尖,立刻凑过来打听马寡妇家二丫头的情况。
更有人直接问起杜鹏:"
小兄弟多大啦?说亲没?"
杜鹏才十五,被问得满脸通红,一溜烟躲到了王谦身后。
可那些人还不死心,又盯上了于子明、黑皮等未婚猎户,问生辰八字、问家里几亩地,热情得让人招架不住。
戏唱到晌午,李吉屯的人留下酒肉告辞了。
可晒谷场上的热闹却没散——林场屯的赵屯长拉着七爷嘀嘀咕咕,眼睛不时往杜鹏身上瞟;西山屯的猎头则围着于子明转,说要请他去做指导。
"
哥,"
杜小荷悄悄拽王谦的袖子,"
赵屯长刚才跟爹提亲了,想让他家小闺女许给杜鹏。
"
王谦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杜鹏才多大?"
"
虚岁十六,在山里不算小了。
"
杜小荷抿嘴笑,"
再说,赵屯长家那丫头我见过,水灵着呢,还在县里读过书。
"
正说着,赵屯长已经笑容满面地走过来,手里还捧着个红布包:"
王队长,一点心意,给弟妹补身子。
"
包里是两包红糖、一盒麦乳精,在这年头可是稀罕物。
王谦刚要推辞,七爷的烟袋锅已经敲在他后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