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鹏猫着腰躲在柴垛后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仓房的小窗。

月光透过窗纸，映出王晴纤细的身影。

小姑娘正伏在炕桌上写着什么，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挂在墙上的草药图。

&0t;果然在这！

&0t;杜鹏蹑手蹑脚地摸到窗根下，从缝隙中看见王晴面前摊着个蓝布皮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药方。

最扎眼的是一行朱笔小楷：&0t;七爷秘传跌打膏，血见愁二钱，当归&0t;

&0t;好啊！

偷学七爷的秘方！

&0t;杜鹏猛地推开门。

王晴吓得一哆嗦，墨汁洒了满纸。

她慌忙用袖子遮住本子，脸色煞白：&0t;鹏、鹏哥我&0t;

杜鹏一把抢过本子，翻了几页，越看越心惊。

这哪是随便记记？从采药时节到炮制火候，连七爷独门的&0t;望闻问切&0t;诀窍都记得一清二楚。

最后一页还画着张地图，标注了各块药田的位置。

&0t;你知不知道规矩？&0t;杜鹏板着脸，&0t;七爷的医术传男不传女！

&0t;

王晴的眼泪&0t;吧嗒吧嗒&0t;砸在炕席上：&0t;我、我就是想帮忙上次爹犯心口疼，我&0t;

&0t;闭嘴！

&0t;杜鹏拽着她往外走，&0t;找你哥评理去！

&0t;

王谦正在院子里鞣制鹿皮，听完原委后，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

他接过那个蓝皮本子，手指微微抖。

&0t;哥&0t;王晴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0t;跪下。

&0t;王谦的声音不大，却像块冰坨子砸在地上。

王晴&0t;扑通&0t;跪在青石板上。

杜小荷闻声出来，刚要劝解，被王谦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0t;七爷的规矩，&0t;王谦翻着本子，&0t;偷师学艺要断手指头。

&0t;

王晴吓得一哆嗦，却倔强地仰起脸：&0t;那也比见死不救强！

&0t;她突然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几道疤痕，&0t;去年七爷进山采药摔断腿，是谁用土方子止的血？前年杜鹏让毒蛇咬了，是谁用嘴吸的毒？&0t;

王谦愣住了。

他从来不知道这些事。

杜鹏也红了脸：&0t;那、那不一样&0t;

&0t;咋不一样？&0t;王晴眼泪汪汪地指着本子，&0t;这上头记的，哪条没救过人？&0t;

院门突然被推开，七爷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老人家扫了眼现场，烟袋锅直接敲在杜鹏脑袋上：&0t;臭小子！

欺负我徒弟？&0t;

所有人都呆住了。

王谦最先反应过来：&0t;七爷，您是说&0t;

&0t;晴丫头早就是我关门弟子了。

&0t;七爷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包，&0t;给，出师礼。

&0t;

布包里是套精致的银针，针尾刻着细小的梅花。

王晴接过银针，哭得更大声了。

&0t;可是&0t;杜鹏还不服气，&0t;祖训说&0t;

&0t;祖训个屁！

&0t;七爷吹胡子瞪眼，&0t;我师父还是女的呢！

&0t;他转向王谦，&0t;你爷那本《王氏医典》，就是你太奶奶传下来的！

&0t;

第二天，王谦独自进了山。

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些冲击——原来家族医术从未禁止女性学习，是后人自己曲解了祖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