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寡妇的斧头砍在界桩上时,王谦正在山坡上查看新现的鹿道。
沉闷的&0t;咚&0t;声惊飞了枝头的松鸦,他眯起眼睛,看见禁猎区边缘人影晃动。
&0t;谦哥!
&0t;杜鹏气喘吁吁地跑来,&0t;马婶带人把咱的界桩给刨了!
&0t;
王谦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山坡。
禁猎区的界桩是他亲手埋的,每根都用火燎过,刻着山神爷的纹样。
现在最外围的三根已经被砍得七零八落,木屑散在雪地上像一滩滩血迹。
&0t;王猎户,你来得正好。
&0t;马寡妇拄着斧头,棉袄袖口沾着松脂,&0t;这片林子是集体的,你凭啥圈起来?&0t;
她身后站着五六个屯民,都是这两年新搬来的。
王谦认得那个穿胶皮靴的矮个子——开春时这人用钢丝套逮了七只怀崽的母狍子。
&0t;马婶,&0t;王谦弯腰捡起半截界桩,&0t;去年您家小孙子高烧,用的熊胆是哪儿来的?&0t;
马寡妇一愣:&0t;七爷给的啊。
&0t;
&0t;七爷的熊胆,&0t;王谦慢慢直起身,&0t;就是从这片禁猎区的老熊身上取的。
&0t;他指向远处山坳,&0t;那头熊我盯了三年,取胆时留了它性命。
要是按某些人的搞法&0t;他瞥了眼胶皮靴,&0t;早绝种了。
&0t;
胶皮靴突然啐了口唾沫:&0t;少扯没用的!
现在包产到户,凭啥不让我们打猎?&0t;他举起手里的土枪,&0t;老子今天非要进去打点野味!
&0t;
王谦瞳孔一缩。
那是支私自改装的撅把子,打出去铁砂能扫一片,去年就误伤过采山菜的妇女。
&0t;要进也行。
&0t;王谦突然笑了,&0t;按猎户的老规矩——比试比试?&0t;
晒谷场上很快聚满了人。
七爷让人抬来张八仙桌,摆上三样东西:一碗黄豆、一捆麻绳、一杆老秤。
&0t;比三样!
&0t;七爷敲着桌子,&0t;眼力、手艺、良心!
&0t;
第一项比眼力。
王谦让人蒙住参赛者的眼睛,在雪地上撒了把杂粮。
胶皮靴摸了半天,只捡出七粒黄豆;王谦却像长了透视眼,连埋在雪下的三粒都没漏掉。
&0t;作弊!
&0t;胶皮靴嚷嚷,&0t;他肯定偷看了!
&0t;
王谦不言语,从怀里掏出个布包。
展开是块黑绒布,上面别着二十多种羽毛——全是保护动物的。
&0t;认得出这些,才有资格进山。
&0t;
第二项比下套。
胶皮靴用了十二根钢丝,做了个一丈见方的死亡陷阱;王谦只用一根马尾,系了个活结套。
&0t;你那套住啥都跑不了,我这就逮兔子不伤狍子。
&0t;
最后比良心。
七爷指着秤说:&0t;山里的东西,取多少留多少,你们自己掂量。
&0t;
胶皮靴二话不说把所有猎物堆上秤盘;王谦却从怀里掏出包种子,轻轻放在另一端——是红松子和五味子。
&0t;啥意思?&0t;马寡妇不解。
&0t;取走一头鹿,来年就得补种十棵树。
&0t;王谦看向人群,&0t;我禁猎不是为独占,是想让子孙后代也有肉吃。
&0t;
晒场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