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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王谦破天荒穿了件半新的蓝布中山装，还让杜小荷给他头抹了点香油。

乡中学的教导主任姓马，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办公桌上摆着&0t;先进教育工作者&0t;的奖状。

&0t;王冉家长啊。

&0t;马主任瞥了眼王谦手上的茧子，&0t;你妹妹又打架了？&0t;

王谦把三张貂皮放在桌上：&0t;马主任，听说令堂有老寒腿？&0t;

马主任的眼镜滑到了鼻尖上：&0t;你这是&0t;

&0t;紫貂皮做护膝，比电热毯管用。

&0t;王谦声音不高，&0t;我妹妹的书被人撕了三次，您看这事&0t;

&0t;孩子们闹着玩嘛。

&0t;马主任推了推眼镜，&0t;不过王冉确实太野了，动不动就上手&0t;

王谦突然站起来，一米八五的个头让办公室顿时显得逼仄。

他从怀里掏出那本残破的语文书，轻轻放在貂皮旁边：&0t;马主任，您知道我们猎户最讲究什么吗？&0t;

&0t;什、什么？&0t;

&0t;规矩。

&0t;王谦的手指划过书页上的涂鸦，&0t;山里的规矩是，不惹事的猎物不杀，不伤人的野兽不捕。

您这儿的规矩，难道是欺负人的没事，反抗的有罪？&0t;

马主任脸色变了：&0t;你这话什么意思？&0t;

&0t;没什么意思。

&0t;王谦重新坐下，&0t;林场子弟学校的周校长，上月托人找我买貂皮。

听说他们学校缺个语文老师，您爱人是不是师范毕业？&0t;

马主任的眼镜彻底掉了下来。

三天后，王冉转学到了林场子弟学校。

这里的教室有暖气，同学们听说她是猎户家的，反而围着她问东问西。

最让她惊喜的是，新班主任竟然安排她下周做《我的家乡》演讲。

&0t;听说你作文很好。

&0t;班主任是个扎马尾的年轻女老师，&0t;给大家讲讲兴安岭的故事吧。

&0t;

转学手续办完那天，王谦特意绕道去了趟老林子。

他追踪一头破坏陷阱的猞猁已经三天了，这畜生专挑套野兔的钢丝套咬。

循着足迹走到一片红松林，他突然刹住脚步——雪地上赫然是几个小巧的梅花印，旁边散落着几根钢丝。

&0t;出来吧。

&0t;王谦对着空气说。

松枝颤动，一道白影闪过。

那竟是只通体雪白的猞猁，左耳缺了一角，碧绿的眼睛冷冷盯着他。

更惊人的是，它嘴里叼着个破旧的布娃娃，看款式分明是王冉小时候丢在山里的那个！

猞猁放下布娃娃，转身消失在林海。

王谦捡起玩具，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纸片，上面是王冉歪歪扭扭的笔迹：&0t;我想上学&0t;。

当晚，王冉在新课本的扉页工整地写下：&0t;赠哥哥：知识是翅膀，家是天空。

&0t;她把那张泛黄的纸片夹在了日记本里，旁边贴着林场子弟学校的校徽。

远处传来七爷沙哑的歌声：

&0t;山里的丫头不怕冷

书里的字儿比雪明

任你狂风呜呜吹

小树终要参天立&0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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