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开裂的声音像一串闷雷滚过山谷。
王谦趴在雪窝子里,下巴抵着冰冷的枪管,呼出的白气在瞄准镜上结了层霜花。
他轻轻转动镜筒,远处白桦林边的空地上,七八头马鹿正低头舔舐裸露的盐碱地。
领头的公鹿突然昂,珊瑚状的犄角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的光。
&0t;咯吱——&0t;于子明藏在三十步外的树洞里,把桦皮哨含在唇间吹出母鹿情的叫声。
那声音缠绵悱恻,听得王谦后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公鹿的耳朵立刻转向声源,鼻孔张得能塞进核桃。
杜鹏趴在王谦左侧,紧张得把雪地攥出了水。
他手里的单筒猎枪是跟公社借来的,枪托上还烙着&0t;民兵专用&0t;的红字。
&0t;谦哥&0t;少年刚开口,就被王谦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公鹿开始向树洞方向踱步,每走三步就停下来观察。
它身后跟着三头母鹿,其中一头腹部明显隆起。
王谦的食指在扳机上松了又紧——这不是他们的目标。
狩猎怀崽的母兽是兴安岭猎户的大忌,七爷说过,打了带崽的母兽,往后三年都别想在山里找到好猎物。
树洞里的于子明突然换了调子。
这次的鹿鸣短促尖锐,是幼鹿遇险的呼救声。
公鹿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前蹄把冻土刨得雪沫飞溅。
它旋风般冲向树洞,二百多斤的躯体撞得小树东倒西歪。
王谦的准星稳稳咬住公鹿颈侧那块月牙形的白斑。
七爷说过,这是马鹿的&0t;送命锁&0t;,子弹从这里进去能直取心脏。
他屏住呼吸,正要扣扳机,余光却瞥见杜鹏的枪管在剧烈颤抖。
&0t;别&0t;警告还没出口,少年的枪已经响了。
子弹擦着公鹿犄角飞过,打在后面的冰河上。
冰面&0t;咔嚓&0t;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鹿群顿时炸了窝。
公鹿没有像预料中逃跑,反而红着眼朝枪响处冲来。
王谦一个翻滚避开鹿蹄,闻到了它身上浓烈的麝香味。
第二枪打在公鹿前蹄边,溅起的冰碴子迷了它的眼。
这畜生竟人立起来,碗口大的蹄子照着王谦面门踏下!
千钧一之际,冰河对岸传来声枪响。
公鹿像被无形的大锤击中,轰然倒在王谦身边。
他扭头看去,王秀兰站在百米外的岩石上,枪口还冒着青烟。
&0t;三枪都喂到嘴里了还打不死?&0t;她走过来踢了踢公鹿,鹿嘴里汩汩往外冒血沫子,&0t;得亏我留着后手。
&0t;
杜鹏瘫在雪地上,裤裆湿了一片。
于子明钻出树洞,手里还捏着那个桦皮哨:&0t;小子,知道为啥老猎人要含片树叶吗?&0t;他把哨子扔给杜鹏,&0t;你这动静,能把狼崽子招来。
&0t;
处理猎物时,王谦在公鹿胃袋里现了尚未消化的灵芝。
王秀兰眼睛一亮:&0t;好东西!
配上鹿心血,能治陈年咳疾。
&0t;她麻利地剖开鹿胸腔,小心地把凝结的血块装进竹筒。
回屯路上,杜鹏一直盯着鹿茸看。
那对还带着体温的犄角在阳光下像红珊瑚雕的,断面渗出的血珠散着奇异的甜香。
&0t;谦哥,这玩意真能&0t;
&0t;别打歪主意。
&0t;王谦拍开他伸来的手,&0t;这是要给七爷入药的。
&0t;他看了眼走在前面哼小调的王秀兰,压低声音,&0t;去年县里供销社主任来收,出到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