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的牙狗屯，积雪堆得比院墙还高。

王谦蹲在炕沿上，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旱烟，盯着墙上挂的老黄历出神。

&0t;再有三天就满月了。

&0t;杜小荷靠在被垛上，怀里抱着吃饱奶的王骁，轻声说道。

王谦回过神，把烟别在耳后，凑过去摸了摸儿子的小脸：&0t;得好好办一场，让全屯子都热闹热闹。

&0t;

杜小荷抿嘴一笑：&0t;你呀，比孩子还急。

&0t;

王谦嘿嘿一乐，转头看向摇篮里熟睡的王骏，压低声音道：&0t;俩小子长得壮实，得让他们从小就知道，咱老王家在屯里是体面人家。

&0t;

王母端着热气腾腾的鲫鱼汤进屋，听见这话，笑着插嘴：&0t;体面不体面的，还不是看席面上硬不硬？野猪肉、狍子肉都得备上，可不能让人说咱小气。

&0t;

&0t;娘说得对。

&0t;王谦一拍大腿站起来，&0t;我这就去找子明，进山打头野猪回来！

&0t;

杜小荷急忙拽住他衣角：&0t;这冰天雪地的&0t;

&0t;放心，&0t;王谦俯身亲了亲她额头，&0t;就找老林子边上下套，不往深处去。

&0t;

天刚蒙蒙亮，王谦就敲开了于子明家的院门。

刘玉兰挺着微隆的肚子来开门，见于子明还在被窝里打呼噜，抄起扫炕笤帚就砸了过去。

&0t;哎哟！

谁？&0t;于子明一个激灵坐起来，看清来人后咧嘴笑了，&0t;谦哥，是不是要进山？&0t;

王谦把猎枪往肩上一挎：&0t;赶紧的，打野猪去。

&0t;

两人带着老黑狗直奔鬼见愁南坡。

这片林子背风，野猪最爱来刨食。

积雪上新鲜的蹄印密密麻麻，于子明蹲下摸了摸：&0t;嚯，至少五六头，有个公猪獠牙得有半尺长。

&0t;

王谦眯眼望向林深处：&0t;下套还是围猎？&0t;

&0t;套子太慢，&0t;于子明搓搓手，&0t;直接打狗围吧，痛快！

&0t;

老黑狗似乎听懂了，兴奋地原地转了两圈。

王谦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七爷配的野猪诱饵——酵的橡子混着山花椒，味道冲得人直皱眉。

&0t;黑子，闻闻这个。

&0t;王谦让狗子记住气味，指着东南方向，&0t;去，把猪群往这边赶。

&0t;

老黑狗箭一般蹿了出去。

不多时，林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声，树枝上的积雪扑簌簌往下掉。

&0t;来了！

&0t;于子明麻利地爬上歪脖子松，王谦则隐在一人粗的柞树后，枪管悄悄伸出树缝。

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先冲出来的是一头皮毛油亮的母猪，后面跟着三四头半大猪崽。

老黑狗追在最后，专咬猪崽后腿，逼得猪群往预设方向跑。

&0t;砰！

&0t;

于子明率先开枪，母猪应声倒地。

王谦正要补枪，忽然听见老黑狗出凄厉的惨叫——一头肩高近米的公猪从侧方杀出，两根弯刀似的獠牙直接把狗子挑飞出去！

&0t;黑子！

&0t;王谦目眦欲裂，抬枪就打。

子弹擦着公猪耳朵过去，反倒彻底激怒了这头猛兽。

公猪红着眼冲过来，碗口粗的小树被齐根撞断。

王谦闪身避让，猎枪却被獠牙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