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的日头毒辣辣地晒着牙狗屯的黄土路，王谦站在屯口的老槐树下，不断用草帽扇着风。

他右肩的伤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痂，但偶尔还会隐隐作痛。

老黑狗趴在他脚边，吐着舌头哈气。

&0t;谦哥！

&0t;杜小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今天穿了件水红色的确良衬衫，两条乌黑的大辫子上系着红头绳，跑起来像两尾活泼的鲤鱼。

&0t;给你。

&0t;她塞给王谦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0t;烙了几张油饼，还有腌好的咸鸭蛋，路上吃。

&0t;

王谦接过布包，闻到一股葱花和猪油的香气。

他忍不住摸了摸杜小荷红扑扑的脸蛋：&0t;就送到公社，天黑前准回来。

&0t;

杜小荷抿着嘴点点头，眼睛却瞟向屯子里：&0t;韩老师真要走了？&0t;

&0t;嗯，调去县里教书。

&0t;王谦压低声音，&0t;屯长让我送送她，这段山路不好走。

&0t;

杜小荷揪着衣角，半晌才憋出一句：&0t;那你早点回来。

&0t;说完，她突然踮起脚，飞快地在王谦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转身就跑，两条辫子在阳光下划出欢快的弧线。

王谦摸着被亲过的地方，傻笑了好一会儿。

直到老黑狗用鼻子蹭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

&0t;王同志&0t;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韩雪拎着个棕色皮箱站在不远处，身上穿着浅蓝色的确良连衣裙，衬得皮肤越白皙。

她看着王谦脸上未褪的笑容，眼神黯了黯。

&0t;韩老师。

&0t;王谦赶紧正了正神色，接过她手里的皮箱，&0t;走吧，我送你去公社搭车。

&0t;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出屯的山路。

老黑狗在前面开路，时不时回头看看。

韩雪的皮鞋踩在碎石路上出&0t;咔嗒咔嗒&0t;的声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脆。

&0t;听说你和杜同志要办喜事了？&0t;走了一段，韩雪突然开口。

王谦耳根一热：&0t;嗯，等秋收后就办。

&0t;

韩雪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0t;恭喜你们。

&0t;

山风拂过树梢，出沙沙的响声。

王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闷头走路。

路过一片野花丛时，韩雪停下脚步，摘了一朵淡紫色的野花别在鬓边。

&0t;好看吗？&0t;她转头问王谦，眼里带着几分希冀。

王谦局促地点点头：&0t;好看。

&0t;但他随即想起杜小荷簪着野花的样子——那丫头总是大大咧咧地把花往头上一插，笑得比山泉还清亮。

韩雪似乎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

山路越来越陡，韩雪的步伐明显慢了下来。

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

王谦看了看天色，西边已经聚起了一团乌云。

&0t;要下雨了，咱们得走快点。

&0t;王谦皱眉道。

韩雪咬了咬嘴唇，努力加快脚步。

但她的皮鞋实在不适合走山路，没几步就崴了一下，差点摔倒。

王谦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触到她手臂的一瞬间又像被烫到似的赶紧松开。

&0t;我没事&0t;韩雪勉强笑了笑，但脸色已经白。

王谦犹豫了一下，从路边砍了根粗树枝，削成拐杖递给她：&0t;拄着这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