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的日头毒得很，王谦蹲在屯口的老榆树下打磨猎刀，汗珠子顺着下巴颏滴在磨刀石上，&0t;滋&0t;的一声就没了影儿。

刀身在阳光下泛着青白的光，刀刃刮汗毛一刮一个准。

&0t;谦哥，给。

&0t;杜小荷递过来个军用水壶，壶身上还印着&0t;人民公社好&0t;的褪色红字。

王谦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山泉水沁凉，带着股松木桶的清香。

杜小荷今天穿了件杏黄色的确良衬衫，领口绣着朵小小的红梅。

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王谦右肩的伤疤——那是上个月救韩雪时被野猪獠牙刮的，如今结了暗红色的痂。

&0t;还疼不？&0t;她问，声音像山涧里的小溪，清凌凌的。

王谦摇摇头，把水壶还给她。

杜小荷接过时，手指故意在他手心里挠了挠，惹得王谦耳根子烫。

订亲两年了，这丫头越来越大胆。

&0t;谦哥！

&0t;于子明的声音从屯子里传来，他背着杆老式猎枪，身后跟着摇头摆尾的虎子，&0t;都准备好了，啥时候走？&0t;

王谦站起身，把猎刀插回牛皮刀鞘：&0t;这就走。

&0t;他转头对杜小荷说，&0t;回去跟娘说声，最迟后天晌午回来。

&0t;

杜小荷点点头，突然踮起脚，飞快地在王谦脸上亲了一口。

王谦愣在原地，黝黑的脸庞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于子明在一旁挤眉弄眼，吹了声口哨。

&0t;注意安全。

&0t;杜小荷红着脸说完，转身就往回跑，两条大辫子在身后欢快地跳跃。

王谦摸着被亲过的地方，半晌才回过神来。

正要招呼于子明出，却看见屯口的小路上，韩雪撑着一把淡蓝色的遮阳伞，正朝这边走来。

&0t;王同志！

&0t;韩雪远远地喊道。

她今天穿了条白色连衣裙，在满是黄土的屯口小路上格外扎眼。

几个在田里干活的屯里人直起腰，抻着脖子往这边瞅。

王谦心里&0t;咯噔&0t;一下。

自从野狼谷那晚过后，韩雪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好几次借着送书的由头去他家，还总挑杜小荷不在的时候。

&0t;韩老师。

&0t;王谦硬着头皮打招呼。

于子明识趣地往旁边挪了几步，假装研究一棵歪脖子树。

韩雪走到近前，从手提包里拿出个油纸包：&0t;听说你们要进山，我做了点饼干&0t;

王谦没接，眼睛瞟向杜小荷离去的方向：&0t;不用了，小荷给我们准备了干粮。

&0t;

韩雪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0t;这是这是城里带来的黄油做的，不一样&0t;

&0t;真不用。

&0t;王谦声音硬得像块石头，&0t;韩老师，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可我是订了亲的人，这样不合适。

&0t;

韩雪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她咬着嘴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0t;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0t;

王谦叹了口气，正要再说些什么，远处突然传来杜小荷的喊声：&0t;谦哥！

你的绑腿落家里了！

&0t;

只见杜小荷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拿着副粗布绑腿。

她看了眼韩雪，又看了眼王谦，嘴角微微上扬：&0t;韩老师也在啊。

&0t;

韩雪迅把油纸包塞回手提包，强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