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谦咬着毛巾，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杜小荷用镊子从他肩头取出一块细小的弹片，叮当一声扔进搪瓷盘里。

&0t;还有三块，&0t;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上的动作却稳如磐石，&0t;忍着点。

&0t;

窗外传来王冉和王晴的嬉闹声，两个小姑娘正在新房前跳皮筋，全然不知大哥正在厢房里经历怎样的痛苦。

王谦透过窗户纸望着她们模糊的身影，喉结上下滚动——初六就在明天，他绝不能在这时候倒下。

&0t;最后一块取出来了。

&0t;杜小荷长舒一口气，用纱布按住汩汩冒血的伤口，&0t;你呀，非得赶在上梁前受伤&0t;

王谦吐出咬得变形的毛巾，咧嘴一笑：&0t;不耽误事。

&0t;他试着活动肩膀，立刻疼得倒抽冷气。

杜小荷把染血的纱布扔进盆里，清水顿时晕开一片猩红。

她突然俯身抱住王谦，脸埋在他完好的那侧肩窝里，温热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领。

&0t;你要是要是&0t;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后怕的颤抖。

王谦用没受伤的手轻抚她的后背，触到那根熟悉的红头绳。

这是杜小荷从小扎到大的饰，红得就像西山上的杜鹃花。

&0t;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0t;他故作轻松地说，却牵动了肋部的伤，忍不住咳嗽两声。

杜小荷猛地抬头，杏眼里还噙着泪：&0t;肺也伤着了？&0t;不等回答就扯开他的衣襟，肋间一大片淤青赫然在目。

&0t;没事，就挨了一脚&0t;王谦话没说完，杜小荷已经转身翻药箱，瓶瓶罐罐碰得叮当响。

院子里传来王建国的咳嗽声，接着是重重的脚步声。

王谦赶紧系好衣扣，给杜小荷使了个眼色。

门帘一挑，王建国叼着烟袋锅子走了进来。

&0t;谦儿，上梁的东西都备齐了？&0t;老爷子眯着眼看了看儿子苍白的脸色，&0t;咋了？脸色这么差。

&0t;

&0t;累的。

&0t;王谦强撑着站起来，&0t;爹，红布买了六尺，够不够？&0t;

王建国吐了口烟圈：&0t;够了。

你姑父从林场带了挂鞭，说是上海产的，响得很。

&0t;他转向杜小荷，&0t;丫头，你爹把猪杀好了？&0t;

杜小荷擦了擦眼角，勉强笑道：&0t;杀好了，二百多斤的大肥猪，我娘连夜灌的血肠。

&0t;

王建国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就出去了。

等脚步声远去，王谦才长舒一口气，结果又扯得肋间一阵剧痛。

&0t;躺下！

&0t;杜小荷命令道，手里已经调好了药膏，&0t;这药得揉开，疼也忍着。

&0t;

药膏带着刺鼻的草药味，抹在皮肤上却清凉舒适。

王谦乖乖躺平，看着杜小荷的侧脸在晨光中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鼻尖上还有几颗淡淡的雀斑。

&0t;看什么看&0t;杜小荷耳根泛红，手上的力道却不减，疼得王谦直咧嘴。

&0t;看我媳妇真俊。

&0t;王谦贫嘴道。

杜小荷的手顿了一下，突然用力按在淤青处，疼得王谦&0t;嗷&0t;一嗓子。

&0t;谁是你媳妇！

&0t;她红着脸啐道，&0t;聘礼都没下呢&0t;

正闹着，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于子明的大嗓门老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