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为深秋,南唐都城青碧城外十里,浔阳江畔,一座名为“秋白坊”
的酒肆悄然立在官道旁。
白墙黛瓦,飞檐翘角,与周遭的枫红橘黄相映成趣。
推开虚掩的楠木门扉,入眼并非寻常酒家的喧闹。
堂内桌椅皆是老檀木所制,纹理润泽。
四壁悬着几幅意境幽远的山水画,皆出自南唐名家之手,他们都是酒肆中的熟客。
角落里,一只半人高的越窑青瓷瓶里斜插着几枝初绽的白梅,冷香暗浮。
最引人注目的,是柜台后那一整面墙的多宝格,上面错落陈列着各式酒坛,泥封紧实,坛身贴着素笺,以清隽的字迹写着酒名——“金茎露”
“寒潭香”
“竹叶青”
皆出自老板娘的手笔。
这间酒肆的老板娘,名唤唐潇。
此时她正静坐于柜台之后,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墨只用一支简单的玉簪松松绾起。
如今的她,容貌清丽,反倒较之从前更为精致。
这是异世界中唐潇原本的模样,与沈亦清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唯有那双眼眸隐约仍浮现出昔日的灵动,却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甚是沉静。
老板娘一贯不怎么多言,若有熟客搭话,她也只是浅浅颔。
“老板娘,今日的‘秋露白’甘爽清冽,当真是佳品!”
一位文士打扮的熟客高声赞道。
唐潇抬眸,唇边漾开一抹极淡的笑意。
她微微抬手,那双手纤长白皙,与常人无异,却在端起酒壶时微微颤,眉间平添几分勉强之意。
恰在她觉得吃力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然先一步接过酒壶。
“张学士喜欢就好。”
凌飞宇不知何时已来到桌前,自然地替客人斟酒,“这次她特意调了方子,多添了一味青梅,几个月前埋在梅树下,前几日才启封。”
他今日未着官服,一身墨色常服衬得身姿挺拔,看向唐潇时,眼中的锐气尽数化作温柔。
这一年来,凌飞宇每月都要带唐潇去城外的落霞山庄小住几日,请神医霍家为她诊治双手。
虽然至今仍不能使力,但至少已能做些轻微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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