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上次金大腿回来是少尉军衔,每月有45块,当时还奇怪怎么有零有整,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升职。
自己在家中衣食无忧,根本不缺他这点军饷。
可她没有问为什么,张启山也没有说为什么,打仗的人脑袋都拴在裤腰带上,炮火连天的日子他已经快习惯了。
汽油和弹药燃烧过的焦土到处都是死人,有一次和活下来的战友蜷在战壕里,听他们胡吹乱侃。
有的说起家人,有的说起女人,生死无常,谁也没个顾忌。
有人凑过来要火,张启山扔了打火机过去,话就引到他身上,他就说自己母亲早逝,父亲逃难时被日本人机枪打死了。
大家情绪都很平淡,这年头谁没个被小鬼子害死的亲朋好友,也许隔天自己也两腿一蹬闭了眼。
有人漠不关心地说:“看不出来,你这样前途无量的军官也跟我们这些炮灰一样。”
什么一样,家破人亡?
还是无亲无故?
“不一样。”张启山摇了摇头,说:“我家中还有妹妹等我。”
那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骂了句家乡话,骂的很脏,张启山听得懂,但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周围人眼神空洞疲惫地望着天空也跟着笑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也许是笑自己,也许是笑别人。
后来这些人都死了,张启山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