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州的夜,比三年前更沉了。
江寒坐在节度使府的正厅里,指尖摩挲着案上那把短刀——刀身无纹,刃口泛着冷光,正是三年前刺入张淮深胸口的凶器。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身后的梁柱上,与那些刻着归义军战死将士名字的痕迹重叠在一起。
“江防御使,张公子他们还在偏厅等着。”侍卫轻步走进来,声音压得极低。
江寒抬头,目光扫过案上堆积的卷宗——最上面一卷是张淮深生前最后写的奏疏,墨迹晕染处还留着指痕;下面压着长安送来的密报,字迹是鸿胪寺卿李旬的手笔,却在“沙州事务”四字旁,有一行极淡的朱批,笔画扭曲,像是宦官特有的字迹。
“让他们再等片刻。”江寒将短刀拿起,凑近烛火。刀脊处有一道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什么硬物磕碰过——三年前查案时,他以为这是打斗留下的痕迹,直到昨日在张议潮旧居的库房里,看到一把刻着“枢密院”字样的腰牌,牌角的缺口竟与刀脊的划痕严丝合缝。
枢密院,王守澄的地盘。可张淮深死时,王守澄远在长安,怎么会让贴身腰牌出现在沙州?
“江兄,你到底还查不查了?”偏厅的门被推开,张淮鼎大步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素色锦袍,脸上带着不耐烦,“我哥都死了三年,长安那边连个说法都没有,现在大家推举我暂掌归义军,你却还抱着这把破刀不放!”
江寒将刀放下,目光落在张淮鼎身上——这位张议潮的侄子,三年来处处以“归义军继承人”自居,却在张淮深尸骨未寒时,就忙着清点府中财物,甚至私吞了长安送来的抚恤银两。
“查,自然要查。”江寒拿起那卷密报,递到张淮鼎面前,“只是淮鼎兄,你可知这密报上的朱批是谁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