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多年积聚的阴气与死气,竟在他埋骨之处不远,蚀开了一个通往更深层阴幽之地的裂隙——那便是魙洞。
洞中的阴晦之气,开始侵蚀他本就脆弱的魂魄。
鬼魂若再“死”
一次,便是化为魙的彻底寂灭。
他感应到了这种威胁,不仅仅是自己,那洞中溢出的气息,更开始影响整个小镇的生灵。
他残留的意念不想害了故乡之人,也不想彻底消散,遗忘那份刻骨铭心的执念。
于是,他凭借最后一点灵犀,向镇上唯一一个对这些神秘之事抱有好奇与善意的人——陈文启,出了求助的信号……
记忆碎片戛然而止。
陈文启捧着荷包,怔怔地流下泪来。
他明白了那悲戚的呜咽,那焦急的指引。
他小心翼翼地将石棺中的物品取出,用干净的布包好。
然后和二狗他们一起,将石棺重新掩埋,垒起一个小小的坟茔。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走到那魙洞边。
洞中的灰影似乎平静了许多,那个最为凝实的影子飘浮在洞口,对着陈文启,缓缓地、似乎用尽全部力气,做出了一个“鞠躬”
的动作。
然后,它率先调转方向,向着洞内深处沉去。
其他的灰影也跟随其后,如同得到了召唤,纷纷沉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洞中那刺骨的阴寒之气,开始逐渐减弱。
那令人心悸的呜咽声,也渐渐低不可闻。
陈文启回到镇上,将荷包等物交给了乔三爷,并讲述了自己的所见所感。
乔三爷听后,长叹一声:“执念如山,魂兮归来。
而今尘归尘,土归土,念有所托,想必他已能安息了。”
乔三爷让陈文启找来那兵士的家人(根据荷包上的名字和镇志记载,找到了他早已年迈的妹妹)。
家人将这些遗物迎回,妥善安葬,并请僧人做了法事。
说也奇怪,自那日后,河床上的怪洞竟自行缓缓合拢,不过日,便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些染上怪病的人,也渐渐康复了。
没过几天,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降临柳河镇,干涸的河床再次被河水充盈。
小镇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似乎一切都只是一场离奇的梦。
但陈文启知道,那并非梦境。
他亲眼见过那些徘徊于寂灭边缘的可悲存在,见证过一段深沉如海的执念。
后来,陈文启离开了柳河镇,继续了他的学业。
但他的人生轨迹却由此改变。
他致力于搜集、研究各地志怪传说、民俗异闻,尤其关注那些战乱与灾难背后的个体记忆与自然叙事。
他成为了一位小有名气的民俗学者。
终其一生,他再未亲眼见过“魙”
。
但他常常会想起那个指向河床的灰影,想起那个绣着“念卿”
二字的荷包。
他明白,有些东西,比鬼更深,比死更寂。
那是逝者残存于世的最后一点念想,是湮没于宏大历史中的微小尘埃,是无声的悲歌,也是不灭的见证。
它们或许不祥,或许令人畏惧,但或许……也只是在无望地寻求着一个安息,等待着一声回应,一次铭记。
而这,便是关于“魙”
的故事。
一个存在于幽冥更深处,关于遗忘与记忆,关于终结与执念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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