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瞳
江南水乡有镇名唤清溪,白墙黑瓦,小桥流水,是个极雅致的地方。
镇东头住着个年轻书生,名叫陈云生,二十出头年纪,生得眉清目秀,平日里最爱在自家小院读书写字,偶尔为镇上孩童授课,得些微薄酬劳度日。
这年春天,雨水格外丰沛。
一连下了半月淅淅沥沥的春雨,陈云生家中米缸渐空,纸墨也将用尽。
这日天刚放晴,他便匆匆出门,欲到镇上李员外家取上月教书的酬金。
“云生啊,实在对不住。”
李员外面露难色,“近来生意不好做,银钱周转不灵,能否宽限几日?”
陈云生心中失落,却仍彬彬有礼道:“无妨,晚辈过几日再来。”
走出李府,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钱袋,不禁长叹一声。
回程路上经过镇西古桥,见桥头围着人,正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走近一看,原来是个外地来的老乞丐瘫坐在地,面色惨白如纸,浑身湿透,似是淋了许久的雨。
“这老乞丐在这儿坐了两天了,动也不动,怕不是死了?”
有人低语。
“谁敢去碰?要是惹上晦气可怎么办”
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人上前。
陈云生本已走过,却又折返回来。
他蹲下身,探了探老乞丐的鼻息,虽然微弱,却还有气。
“老伯?老伯醒醒。”
陈云生轻唤两声,见老人毫无反应,便咬了咬牙,将他背了起来。
围观众人哗然:“云生,你这是做甚?这老乞丐来历不明,你何苦自找麻烦!”
陈云生喘着气道:“总不能见死不救。”
说罢,背着老人一步步往家走去。
老人身子不重,但陈云生本就饥饿乏力,走了一段便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到家,他将老人安置在自己床上,烧了热水为老人擦身,又煮了最后一碗米粥,一勺勺喂给老人。
忙完这些,天已黑透。
陈云生自己饿得头晕眼花,只好灌了几大碗水充饥,随后伏在桌边睡着了。
半夜,他被一阵咳嗽声惊醒。
点亮油灯一看,老乞丐已醒转过来,正倚在床头望着他。
“老伯,您感觉如何?”
陈云生忙上前问道。
老人不答反问:“你为何救我?”
陈云生一怔:“见您病倒路边,岂有不救之理?”
老人目光如炬,仔细打量着陈云生,良久才道:“你是个善心人。
老朽无以回报,唯有将此物赠你。”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包,递了过来。
陈云生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枚古铜镜,只有巴掌大小,边缘刻着奇异纹路,镜面朦胧,照人不甚清晰。
“此镜名唤‘照心’,能窥见常人不可见之物。”
老人缓缓道,“然切记,见非常之事,勿改非常之心。
世间真伪,非目所能尽观。”
陈云生正要推辞,老人却摆手道:“老朽该走了。”
说罢竟自行下床,步履稳健地向外走去,全然不似先前病重模样。
陈云生追出门外,却已不见老人踪影,唯有月光洒地,树影婆娑。
他站在院中怔了许久,疑是梦中,回屋看见桌上铜镜,方知不是幻觉。
次日清晨,陈云生对着铜镜整理衣冠,准备再去镇上寻些活计。
镜中影像模糊,他拿起布巾擦拭镜面,却不慎划破手指,血珠滴落镜上。
突然,镜面泛起奇异光芒,陈云生只觉得双眼刺痛,慌忙闭目。
再睁开时,屋中一切如常,铜镜也恢复原状。
他摇摇头,以为是自己饿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