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河镇有个叫王六的布贩,三十来岁,生得矮小精悍,为人却极是厚道。
他常年往返于临河镇与邻县之间,贩些布匹杂货,虽不能大富大贵,倒也能养家糊口。
这年深秋,王六照例要去邻县进货。
天还未亮,他便推了独轮车出门。
妻子周氏追出来,往他怀里塞了两块炊饼,又嘱咐道:“路上小心些,听说近来不太平,有强人出没。”
王六笑道:“我这般穷酸模样,强人见了都要绕道走,哪会抢我?”
话虽如此,他还是将防身的短刀别在腰间,推车上路。
时值霜降,晨风已有刺骨寒意。
王六埋头赶路,不觉已走出十余里,天色渐明。
前方是一片黑松林,林中雾气弥漫,十步外便不见人影。
王六心中毛,正欲加快脚步,忽听林中传来阵阵呜咽声,似人非人,似兽非兽。
他停下脚步,侧耳细听,那声音又变成了低沉的呻吟。
王六虽怕,终究心善,忖道:“莫非有人受伤?”
便放下车,拔出短刀,循声寻去。
走了约莫二三十步,见一黑物卧在乱草中。
近前一看,竟是条硕大黑犬,浑身血污,后腿被兽夹死死咬住,伤口深可见骨,四周蝇虫飞舞,惨不忍睹。
那黑犬见有人来,猛地抬头,龇牙低吼,眼中凶光毕露。
王六吓了一跳,退后两步,见这犬体型极大,竟有小牛犊般大小,通体乌黑,唯有额间一撮白毛,状如弯月。
“好家伙,这般巨大,莫不是狼?”
王六心里打鼓,却又见那犬虽面露凶相,尾巴却微微摇动,眼中凶光渐退,换作哀求之色,低声呜咽起来。
王六见状,知它通人性,便温声道:“莫怕,我替你解开夹子。”
说着慢慢靠近。
黑犬果然不再低吼,只一双眼睛紧盯着他。
王六细看那兽夹,乃是猎人设的狼夹,铁齿森然,咬合力极强。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夹子掰开。
黑犬脱困,挣扎着想站起,却因伤重又摔倒在地。
王六见它后腿伤势严重,若不救治,必死无疑。
想起车上还有些金疮药和干净布条,便道:“你且等等,我取药来。”
黑犬似懂人言,果然卧着不动。
王六匆匆取来药和清水,先为黑犬清洗伤口。
那伤口皮开肉绽,腐肉外翻,甚是骇人。
王六小心翼翼清理完毕,敷上金疮药,又用布条包扎好。
黑犬极通人性,任他摆布,竟不挣扎,只偶尔痛极,才低声哀鸣。
处理完毕,王六已是满头大汗。
他看了看天色,日上三竿,再不赶路,今日便到不了邻县。
可这犬伤重,弃之不顾,怕是活不成。
王六叹口气,道:“你我能相遇,也是缘分。
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去镇上找兽医吧。”
说着便要抱那黑犬。
可黑犬体型巨大,他试了几次,竟抱不动。
正为难时,黑犬却挣扎着站起,三条腿蹦跳着往前走。
王六惊道:“你能走?”
黑犬回头看他,眼中似有笑意。
王六恍然大悟:“你是要跟我走?”
黑犬低吠一声,似是回应。
王六又惊又喜,推了车慢慢走。
黑犬虽瘸,却顽强地跟在车后。
走了一段,王六见它吃力,便停下道:“你伤重,不如卧在我车上。”
说着将车上货物重新整理,空出一块地方。
黑犬似是不愿添麻烦,犹豫不前。
王六再三催促,它才跳上车,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