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枯槁,整个人如同也被投入了这炼狱般的窑炉中炙烤。
开窑那日,天光惨白。
窑门洞开,热浪裹挟着刺鼻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徐停云不顾滚烫的窑壁,几乎是扑了进去。
窑室深处,炽热渐退的灰烬里,那尊美人瓶静静地立着,周身笼罩着一层氤氲的热气。
待烟气稍散,徐停云的心跳骤然停止——
瓶身釉色,竟是前所未见的“雨过天青”
!
清透如水,温润似玉,釉面下仿佛有薄雾流动。
更令人窒息的是,瓶身所塑美人,眉眼口鼻,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那肌肤的质感,竟如同初生婴孩般细腻柔嫩,透出健康的红晕。
长长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仿佛下一刻就会微微颤动!
徐停云甚至能感觉到她温热的鼻息!
这不是瓷器!
这分明是一个被封存在釉彩中的活生生的美人!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那仿佛带着体温的脸颊。
指尖离釉面尚有寸许,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暖意,竟隔着空气传递过来!
与此同时,美人那低垂的眼睫,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徐停云触电般缩回手,一股寒气混合着巨大的狂喜,瞬间席卷全身。
成功了!
他造出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活瓷”
!
4
徐停云将这美人瓶奉若神明,置于内室最洁净的紫檀高几上,日夜相对。
起初,他沉浸在无与伦比的狂喜与自豪中,向每一个来访者炫耀这惊世之作。
人们无不被那瓶中美人逼人的“活气”
所震慑,啧啧称奇。
然而,诡异之事悄然滋生。
徐停云开始夜不安枕。
无论门窗关得多严实,他总能在夜深人静时,清晰地听到一种细微的、如同冰面开裂的“噼啪”
声。
声音来自内室,来自那尊美人瓶!
他披衣起身,秉烛细看。
烛光摇曳下,美人瓶釉色依旧清透,美人容颜依旧完美无瑕,瓶身光洁如新,哪里有一丝裂纹?
他疑心自己听错,复又躺下。
那细碎、冰冷、持续不断的碎裂声,却如附骨之疽,顽强地钻进他的耳朵,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
搅得他心烦意乱,头痛欲裂。
更可怕的是,他现自己开始不由自主地模仿瓶中美人!
晨起对镜,镜中的自己,眉宇间竟染上了那美人特有的、含羞带怯的柔婉情态!
举手投足,也渐渐变得轻缓、柔媚,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努力贴合那凝固在瓷瓶上的姿态!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他猛地摔碎了铜镜。
“不!
我不是她!”
他对着空寂的房间嘶吼,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5
恐惧终于压倒了真爱。
一个深夜,徐停云被那无处不在、愈演愈烈的“噼啪”
声彻底逼疯。
他赤红着双眼,抄起工坊里沉重的铁锤,跌跌撞撞冲进内室。
烛光下,那美人瓶静立着,釉面流转着温润的光,美人的嘴角似乎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嘲弄。
“都是你!
都是你这妖物作祟!”
徐停云出野兽般的低吼,用尽全身力气,抡起铁锤,朝着那完美无瑕的瓶身狠狠砸去!
“哐——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预想中瓷片飞溅的场景并未出现。
铁锤砸中的刹那,那看似脆弱的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