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支。
她的指尖,在距离玉簪寸许之遥的地方,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仿佛那玉簪上残留的、属于柳含章的一丝微弱体温,对她而言也是难以承受的炽热。
然而,她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最冰凉的部位,极其轻柔地拈起了那支玉簪。
冰蓝色的眼眸低垂着,凝视着手中温润的玉簪。
月光洒在簪身上,流淌着柔和的光晕。
素影的指尖极其缓慢地、极其珍惜地抚过那光滑的簪身,如同抚摸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那亘古冰封般的脸上,竟缓缓地、极其细微地绽开了一丝……笑意?
那笑意极淡,如同雪地上转瞬即逝的阳光,却带着一种柳含章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纯粹而柔软的暖意。
仿佛这冰冷的玉簪,触碰到了她灵魂深处某个被冰雪尘封了千年的角落。
柳含章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酸涩与暖流交织着汹涌而上,几乎让他窒息。
他强忍着睁眼的冲动,继续佯装沉睡。
素影并未停留太久。
她握着那支玉簪,在榻边又默默伫立了片刻,冰蓝色的眼眸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柳含章沉睡(假寐)的侧脸,那目光复杂难言,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随即,她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转身,素白的身影如同融入月光的轻烟,消失在木屋的阴影里。
柳含章缓缓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手心已是一片冰凉的汗湿。
枕畔,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那抹刺骨的寒意,以及……那支玉簪被取走后留下的、空落落的冰凉触感。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髻——那里,此刻正端端正正地簪着一支通体莹润、触手生温的白玉簪。
正是素影珍藏、他方才偷偷取走又悄悄放回的那支。
他白日咯血昏迷前,曾随手摘下放在枕畔……
原来……她夜半前来,并非为了取走什么,而是……将这支她视若珍宝、属于他的玉簪,悄然地、珍重地,簪回了他的间。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柳含章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那汹涌的情绪决堤而出。
他紧紧攥着间的玉簪,冰冷的玉质此刻却仿佛带着素影指尖残留的、那一丝微弱的暖意。
他知道了,这支簪,或许便是他留在她这永恒冰雪世界里,唯一的、带着温度的印记。
隆冬已至,燕山被深埋于数尺厚的积雪之下,天地间一片死寂的银白。
木屋如同汪洋中的孤岛,与世隔绝。
柳含章的病情,如同这酷寒的天气,急转直下。
素影那碗以自身本源寒气强行镇压的药汁,如同饮鸩止渴,初时带来短暂的舒缓,却终究挡不住沉疴反噬的汹涌。
他的咳嗽愈剧烈频繁,每一次都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整个肺腑都咳碎呕出。
温热的鲜血不再是偶然的几缕,而是大口大口地涌出,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襟,在素白的布料上晕开大片大片刺目的、粘稠的暗红。
他迅地消瘦下去,两颊深深凹陷,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皮肤呈现出一种枯槁的蜡黄色,只有颧骨处因低烧而泛着病态的红晕。
曾经清亮的眼眸也变得浑浊黯淡,如同蒙尘的琉璃。
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嘶哑的哮音,在寂静的木屋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揪心。
他无力再下榻。
每日大部分时间都陷入昏沉或痛苦的半昏迷状态,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时明时灭。
素影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榻边。
她不再坐在远处的阳燧石旁,而是搬来一个粗糙的木墩,紧挨着柳含章的矮榻。
她不再看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