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寒。
她将剑负在身后,又从柜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非皮非布、暗沉如铁的乾坤袋系在腰间。
袋口用朱砂画着细密的封禁符文。
不再犹豫,她推开竹门。
门外,沉闷的雷声更近了,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下,第一滴冰冷的雨点砸在干燥滚烫的地面上,溅起一小团尘土。
暴雨如天河倒灌,将天地连成一片混沌的水幕。
云苓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泥泞不堪的荒径上。
雨水疯狂地敲打着伞面,出密集的鼓点声,伞骨不堪重负地呻吟着。
单薄的青色布衣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肩背线条。
泥浆没过脚踝,每一次拔脚都异常艰难,冰凉的雨水顺着脖颈灌入,带走所剩无几的体温。
前方,乱葬岗的轮廓在滂沱大雨中若隐若现。
歪斜断裂的墓碑如同巨兽的獠牙,刺破荒草,在闪电的惨白光芒下忽明忽灭,更添几分阴森。
一座破败的瓦房孤零零地矗立在岗子边缘,那就是义庄。
残破的院墙塌了大半,黑洞洞的门窗在风雨中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混杂着尸体腐烂的甜腻与某种难以言喻的阴冷土腥味,即便隔着瓢泼大雨,依旧顽固地钻入云苓的鼻腔。
她皱了皱眉,体内《云笈伏魔诀》的真元自行流转,在体表形成一层极其微薄、却足以隔绝污秽气息的清气。
踏入坍塌的院墙,积水已没过小腿。
义庄的正堂大门洞开,里面一片漆黑,只有雨水顺着破瓦漏下,在腐朽的地板上敲打出空洞的回响。
云苓收起油纸伞,立在檐下,雨水顺着她的梢、下颌不断滴落。
她没有立刻进去。
左手探入腰间乾坤袋,指间已无声无息地夹出四道黄符。
符纸边缘用极细的银线镶边,朱砂绘就的符文在晦暗的光线下隐隐流动着暗红光泽。
她指尖微动,四道黄符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悄无声息地激射而出,精准地钉在义庄正堂的四个角落——乾、坤、艮、巽!
四道符箓落地的刹那,一层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光膜瞬间张开,将整个正堂笼罩其中。
光膜上,无数细密的银色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转不息。
“四象封魔阵”
,成。
云苓这才迈步,踏入义庄正堂。
脚下是湿滑粘腻的苔藓和腐朽的木板,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堂内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屋顶几个巨大的破洞漏下惨淡的天光,勉强照亮飞舞的雨丝和弥漫的尘埃。
浓重的腐臭味几乎凝成实质,混杂着一股更加新鲜、刺鼻的血腥气。
正堂中央,停放着几口早已朽烂、棺盖歪斜的黑漆棺材。
棺材旁的地面上,散落着森森白骨,有些还粘连着暗红的腐肉,显然是不久前才被拖拽出来啃噬过的。
几具新死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在角落,肢体扭曲,伤口处皮肉翻卷,呈现出被利齿撕扯和强酸腐蚀的可怕痕迹,暗红的血水混着雨水在地上蜿蜒流淌。
就在这尸骸狼藉的中心,地面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犁开,形成一个焦黑的深坑。
坑底残留着浓烈的腥臊气息和灼烧后的硫磺味。
坑壁边缘,几片巴掌大小、边缘锐利、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黑色鳞片,半埋在泥泞中。
是蛇妖!
而且绝非寻常妖物!
这残留的气息凶戾、阴毒、带着一股蛮荒的暴虐!
云苓的心沉了下去。
她缓步上前,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片鳞片。
入手冰冷、沉重,边缘锋利如刀,鳞片表面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