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暂时停止移动、但依旧光芒灼灼的玉人,心中又惊又怒又惧,更有一股被彻底挑战权威的狂怒!
他不敢再轻易靠近玉人,更不敢再轻易处置杜玉堂——这穷酸书生,竟真是唤醒玉人的关键!
可这玉人方才的举动,分明带着玉石俱焚的威胁!
“拖下去……关进地牢!
不许他死!
好生……看管着!”
赵继宗咬牙切齿地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杜玉堂,眼中闪烁着阴毒的光芒。
玉人暂时被“安抚”
住了,但这穷酸书生,成了他手中一张必须捏紧、却又烫手的牌。
他必须想出个万全之策,既要榨干这书生的价值,唤醒玉人,又要彻底消除这玉人对书生的“邪念”
!
杜玉堂像破麻袋般被拖走,只留下地上一道刺目的血痕。
漱玉轩内,琉璃灯光映照着赵继宗惊疑不定、阴沉如水的脸,和那高几上光芒渐敛、却依旧散着无形威压的玉人。
一场无声的、更为凶险的对峙,才刚刚开始。
杜玉堂被投入赵府地牢最深处一间阴暗潮湿的石室。
石室狭小,四壁渗水,仅有一盏如豆的油灯在墙壁凹槽内摇曳,散着昏黄的光和呛人的油烟。
他浑身是伤,肋骨断了两根,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如同破败的风箱,在死寂的牢狱中出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意识在剧痛和寒冷中浮沉,眼前交替晃动着玉娘温润的玉光、赵继宗狰狞的面孔,还有那日玉娘为护他而爆出的、玉石俱焚般的赤金光华……
“玉娘……”
他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每一次呼唤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
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一点点收紧。
赵继宗留下他的命,不过是想榨取他唤醒玉娘的方法。
可一旦玉娘真的为救他而向赵继宗屈服……那比杀了她更痛苦!
他宁愿自己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宁愿玉娘永远沉寂在那冰冷的玉石之中,也绝不愿看到她为了自己,向那阉贼低头!
时间在这绝望的牢笼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石室厚重的铁门外传来锁链的哗啦声。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狱卒面无表情地将一碗浑浊的、漂浮着几片烂菜叶的薄粥和一个硬得像石头般的窝头塞了进来,随即又“哐当”
一声锁死。
杜玉堂挣扎着爬过去,他必须活下去,哪怕像狗一样爬行,也要积蓄哪怕一丝力气,为了玉娘。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那冰冷的破碗边缘时,异样的感觉陡然传来!
碗底似乎粘着什么东西!
他心中一凛,强忍着剧痛,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抠下——竟是一小块被水浸透、揉成一团的粗糙草纸!
他颤抖着手,借着油灯微弱的光,极力展开那团湿软的纸。
纸上,用烧焦的木炭条,潦草地写着几行小字:
“杜郎勿惊。
妾心匪石,不可转也。
赵贼欲以郎君为质,逼妾就范,宴客炫宝于三日之后。
此獠心肠歹毒,必欲折辱你我于大庭广众之下。
妾纵玉碎,绝不受辱!
郎君珍重,若有生机,离金陵!
柳氏含烟绝笔。”
字迹虽潦草,却力透纸背,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
落款处“柳氏含烟”
四个字,更是如同惊雷,炸响在杜玉堂的脑海!
柳含烟?!
那个三年前家破人亡、坠入风尘、最终在醉仙楼投河而不知所踪的金陵花魁?她……她就是玉娘?!
那尊玉像,竟是柳含烟的化身?!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