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青州府外有座无名荒山,山脚立着座土地庙,也不知何年所建。
庙小如鸡笼,泥胎神像也塑得潦草:土地公须蓬乱,土地婆眉眼模糊,二人身上彩漆剥落殆尽。
庙内蛛网纵横,香炉冷寂,唯有一对木雕牌位,上书“福德正神之位”
,还算完整。
却说土地公名唤张福德,土地婆唤作李翠娥。
这日黄昏,庙内晦暗,土地公缩在神龛角落,愁眉苦脸:“老婆子,香火断绝整整三年了!
再这般下去,莫说神力,怕是连这点泥身也要散了架子。”
土地婆正捻着裙角补洞,闻言将手中针线一撂:“老杀才!
日日只知怨天尤人!
有这功夫,不如想想如何显灵招引几个善信!”
话音未落,庙外忽地响起沉闷如雷的轰鸣。
土地公探头一瞧,只见庞然铁兽般的推土机吐着黑烟,履带碾过荒草,直向小庙压来。
庙后站着几个戴黄帽之人,挥着图纸指指点点:“拆了拆了,这儿要修条大路!”
轰隆一声巨响,推土机前铲如巨兽之口,一口咬下小庙半边墙。
泥胎神像应声碎裂,尘土弥漫。
千钧一之际,土地公眼疾手快,捞起神案上那对木牌位,土地婆也抓起香炉里仅存的一小撮陈年香灰,二人魂魄化作两道微弱青烟,倏地钻入牌位之中。
牌位被震得飞出庙外,滚落进乱草丛里。
推土机隆隆碾过,小庙瞬间化作一堆瓦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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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公婆藏身牌位之内,只觉天旋地转,被震得昏天黑地。
不知过了多久,牌位被一只枯瘦的手拾起。
“咦?谁家祖宗牌位落在这荒草窠里了?”
说话的正是山下王家庄的孤老妇人赵氏。
她头花白,衣衫打满补丁,却将牌位仔细擦了擦:“可怜见的,跟我老婆子一样,无家可归喽。
若不嫌弃,且去我那破屋避避风雨吧。”
赵氏家徒四壁,唯有一张破桌还算齐整。
她将牌位小心地供在桌上,又将带来的香灰撒入一只豁了口的陶碗里圈充香炉。
土地公婆魂魄附于牌位之上,顿觉一股微弱却温热的愿力传来,如久旱逢甘霖,萎顿的神魂总算缓过一口气。
谁知安稳不到两日,屋角鼠洞中便窸窸窣窣钻出几尾灰毛硕鼠。
它们夜间横行无忌,竟将赵氏仅存的一点口粮——半袋粗麦啃噬殆尽。
赵氏晨起现,捶胸顿足,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土地公在牌位里急得跳脚:“岂有此理!
孽畜安敢如此!
待老夫显些手段,叫它们知道厉害!”
他凝神聚力,想调动残存神力惩戒鼠辈,可那点微薄愿力刚聚起一丝金光,便如风中残烛般摇曳几下,噗地熄灭了。
土地公只觉神魂如被抽空,瘫软下去。
土地婆李翠娥冷眼旁观,哼道:“莽夫!
神力既不足,何不用智?”
她沉吟片刻,一缕极淡的神念悄然飘出,潜入赵氏睡梦之中。
当晚,赵氏果真梦见了土地婆。
梦中老婆婆慈眉善目,附耳低语:“鼠患猖獗,可用硫磺拌糠,置于洞口,其味辛辣,鼠类自避……”
赵氏一觉惊醒,梦中言语清晰如刻。
她半信半疑,次日依言寻了些硫磺,拌入谷糠,撒在鼠洞周遭。
当夜,屋中果然再无声响。
赵氏大喜,对着牌位拜了又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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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公尚未喘匀这口气,心头猛地一悸。
他掐指一算,脸色煞白:“坏了坏了!
明日便是甲子之期,天庭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