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眼神深处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沉静。
他不再像从前那般疯狂狩猎,只在山边打些必要的野物维持生计。
他将石屋内外打扫一新,在屋后向阳处开垦了一小块地,种上些寻常菜蔬。
每日清晨,他必定会朝着鬼愁涧深处那座云雾缭绕的青崖主峰方向,恭恭敬敬地遥拜一番。
他不再唤它巨鹿,而是在心中无比虔诚地尊称它为——“鹿王”
。
村人见他活着回来,本已惊讶,再见他性情似乎有所改变,更是啧啧称奇。
赵大对那段经历绝口不提,只说自己命大,摔得不重,侥幸爬了出来。
关于鹿王的一切,被他深埋心底,视若珍宝,更视为一种神圣不可亵渎的秘密。
平静的日子如溪水般流淌了一年多。
这日,赵大正在屋后菜地锄草,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山脚的宁静。
尘土飞扬中,三骑快马疾驰而至,勒马停在他低矮的石屋前。
为一人,身着青色官服,头戴吏巾,面色白净却带着官场浸淫出的倨傲与油滑,正是沂州府衙的税吏头目,姓孙,人称“孙扒皮”
。
他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佩着腰刀的衙役,一脸凶相。
“赵猎户!”
孙扒皮翻身下马,三角眼上下打量着赵大和他简陋的石屋,声音带着官腔特有的拖沓和不容置疑,“朝廷新颁了‘山林养护捐’,凡靠山吃山的猎户、樵夫、采药人,按人头计,每人每年纹银五两!
你这孤家寡人,五两,拿来吧!”
他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掌,摊在赵大面前。
五两纹银!
这对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穷困户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
赵大心头一沉,脸上那道疤微微抽动,强压着怒气,抱拳道:“孙头儿,小人今年猎获稀少,糊口尚且艰难,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可否宽限些时日,容小人筹措?”
“宽限?”
孙扒皮嗤笑一声,三角眼里满是讥讽,“朝廷的捐税,岂容尔等刁民拖延?今日交不出,就锁了你,押回府衙大牢,让你尝尝板子的滋味!
看你这身硬骨头,能扛几板子?”
他身后的衙役立刻手按刀柄,上前一步,凶神恶煞地瞪着赵大。
赵大双拳紧握,骨节捏得白,那道旧疤在古铜色的脸上更显狰狞。
他并非惧怕眼前这三个人,只是牢狱之灾一旦沾上,便是无尽的麻烦,甚至会引来更大的祸患。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头儿息怒。
小人并非有意拖欠。
只是……实在囊中羞涩。
可否……可否容小人进山一趟,猎些值钱的皮货抵税?”
他想到了鬼愁涧边缘偶尔出没的珍稀皮毛兽。
“进山?”
孙扒皮眼珠一转,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压低了声音,“赵大,听说你前年深秋在鬼愁涧那鬼地方栽了大跟头,却全须全尾地出来了?山里人都在传,说你遇到了山神爷庇佑?”
他凑近一步,目光如钩子般盯着赵大的眼睛,“跟爷说说,是不是……真撞见了什么稀罕物事?比如……长了玉角的神鹿?”
赵大心中剧震!
如同晴天霹雳!
他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爆射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丝被触及逆鳞般的狂怒!
鹿王!
他们怎么会知道鹿王?!
是谁走漏了风声?!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猎刀刀柄,指节因用力而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股冰冷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死死盯着孙扒皮,喉咙里出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