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粗大的枝干在雷火中如同脆弱的枯枝般断裂、燃烧!
出噼啪的爆响!
焦糊的木屑混合着燃烧的树叶,如同黑色的雪片,被狂暴的气浪卷向高空,又被冰冷的雨水狠狠拍落!
树!
老槐树被劈了!
那黄皮子呢?它逃进去了吗?还是……
李二牛的心脏狂跳着,几乎要破膛而出。
不知从哪里涌上来一股邪劲,也许是恐惧到了极致反而生出的勇气,也许是被那煌煌天威激起的某种原始的震撼,又或许……是心底那份沉甸甸的负疚感驱使。
他猛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赤着脚,一头冲进了冰冷刺骨、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瓢泼大雨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单薄的破褂子紧紧贴在身上,冻得他浑身抖,牙齿打颤。
脚下是湿滑泥泞的土路,每一步都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差点摔倒。
狂风卷着雨鞭,抽打在他脸上、身上,生疼。
但他不管不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看看!
看看那老槐树!
看看那黄皮子!
他深一脚浅一脚,像一头莽撞的困兽,在狂风暴雨和泥泞中拼命朝着老林子深处狂奔。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远处那株被雷火点燃的老槐树,在雨中顽强地燃烧着,投下一片摇曳不定的、如同鬼域的光影,指引着方向。
终于,他跌跌撞撞地冲到了老槐树下。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老槐树庞大的树冠几乎被彻底削平,只剩下几根粗壮焦黑的主干歪斜地支棱着,如同被烧焦的巨大骸骨。
树干上,一道巨大的、狰狞的焦黑裂痕贯穿上下,边缘还闪烁着微弱的紫色电光,出滋滋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臭氧味和一种……皮肉烧焦的恶臭!
而在那巨大焦痕的正下方,树根虬结的阴影里,蜷缩着一团东西。
是那黄皮子精。
它此刻已完全现了原形,哪里还有半分人样?一身原本油光水滑的黄褐色皮毛,此刻大片大片地焦黑卷曲,冒着缕缕青烟,散着刺鼻的焦臭味。
几处伤口深可见骨,皮开肉绽,正汩汩地往外冒着暗红色的血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在它身下积成一滩刺目的红。
它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痛苦地抽搐着,每一次抽搐都牵动着伤口,让它出微不可闻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唧唧”
声。
那尖尖的吻部无力地搭在泥水里,那双曾闪烁着幽绿妖光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半睁半闭,瞳孔涣散,蒙上了一层濒死的灰翳。
只有那微微起伏的、沾满泥污血水的胸腹,证明它还吊着一口残存的气息。
它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雨水顺着它焦黑的皮毛滑落,滴进它半睁的眼睛里。
它似乎想看清眼前的人影,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聚焦,终于落在了浑身湿透、站在几步外泥泞中的李二牛脸上。
那双濒死的眼睛里,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心碎的茫然和绝望。
仿佛在问:为什么?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肯给我?
李二牛如遭雷击,僵立在冰冷的暴雨中。
看着它那双濒死的、茫然绝望的眼睛,看着它身上那触目惊心的焦黑伤口和不断被雨水冲刷稀释的血水,看着它微微颤抖、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气息……赵屠户和铁蛋的惨状在脑海中瞬间变得模糊,只剩下眼前这弱小、凄惨、正在一点点走向死亡的生灵。
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鼻尖,堵得他胸口闷,几乎喘不过气。
什么精怪害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