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虚设的破门栓,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一条缝隙。
冰冷的、带着浓重土腥和草木腐败气息的夜风,裹挟着雨丝,猛地灌了进来。
李二牛打了个寒噤,眯起被风刺得生疼的眼睛,朝外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人”
。
或者,勉强算是个“人形”
。
它披着一件破旧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蓑衣,戴着一顶边缘破烂、塌陷变形的宽大斗笠,将大半张脸都遮在深深的阴影里。
身形佝偻着,显得异常矮小,顶多到李二牛胸口。
露在蓑衣下摆和破草鞋外的裤脚,是脏污的土黄色。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野兽臊腥、陈年土洞霉味和某种奇异草药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李二牛一阵反胃。
最诡异的是,它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
没有呼吸的起伏,没有活人的热气。
雨水顺着它破烂的蓑衣和斗笠边缘不断滴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透过门缝微弱的光线,李二牛只能看到它斗笠阴影下,似乎有两点极其微弱、闪烁着幽绿光泽的光点,正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钉在自己脸上。
李二牛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头皮一阵麻!
他想尖叫,喉咙却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只能出“嗬嗬”
的抽气声。
他想关门,手脚却僵硬得不听使唤,只能死死抠住冰冷的门板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吱呀——”
就在这时,那“人”
动了。
它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手”
——那根本不是人手!
枯瘦、细长,覆盖着一层稀疏、湿漉漉的黄褐色短毛,指端是乌黑尖利的钩爪!
它用那只爪子,极其僵硬地、笨拙地,开始解身上那件破烂蓑衣的草绳扣袢。
动作缓慢,带着一种非人的滞涩感。
李二牛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那只毛茸茸的爪子。
解开了,蓑衣无声地滑落在地,露出里面同样破烂的土黄色“衣裳”
。
接着,它又抬起爪子,去摘头上那顶破烂斗笠。
斗笠被缓缓摘下。
一张脸,暴露在门缝透出的微光和凄冷的雨夜里。
尖削的吻部向前凸起,覆盖着湿漉漉的黄褐色短毛。
鼻头漆黑湿润。
嘴巴紧闭着,两边延伸出几根细长的白色胡须,正随着呼吸(如果它有呼吸的话)微微颤动。
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
圆溜溜的,占据了脸上很大比例,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两道细窄的、泛着冰冷幽绿光泽的竖线!
此刻,这双非人的、闪烁着妖异绿光的眼睛,正直勾勾地、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混合着极度的渴望、孤注一掷的疯狂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死死地盯着李二牛!
黄鼠狼!
一只成了精、穿了人衣的黄皮子!
李二牛的脑袋“嗡”
的一声,一片空白!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几乎要将他勒得窒息!
赵屠户的死状、铁蛋的痴傻、村里关于老槐树“黄大仙”
的恐怖传说,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眼前疯狂闪现!
完了!
这索命的黄皮子精,找上门来了!
他想跑,可腿软得像面条,根本挪不动步。
他想喊救命,可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堵住,只能出嗬嗬的怪响。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身体筛糠般抖起来,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
就在李二牛魂飞魄散、以为自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