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一整天。
一阵刺耳的、如同铁片刮擦的铃声在巨大的洞窟中响起。
所有亡魂的动作瞬间停滞,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监工冰冷的声音回荡:“收工!
排队领汤!”
麻木的魂流开始蠕动。
我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魂体,跟着队伍,挪到洞窟深处一个冒着热气的巨大石槽前。
石槽里翻滚着一种粘稠的、黑乎乎、散着难以形容的酸腐和焦糊味的液体。
这就是所谓的“浊魂汤”
。
一个鬼力杂役用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勺,舀起一勺浑浊的汤液,粗暴地倒进每个亡魂递过来的破碗里。
我捧着那碗温热的、散着恶臭的汤,走到分配给我们的“通铺”
区域——洞窟边缘一片冰冷潮湿的地面,地上胡乱铺着些霉的化阴布碎条。
无数亡魂蜷缩在上面,如同乱葬岗的尸体。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碗里的黑汤,胃里(魂体感知)一阵翻江倒海。
但魂体深处传来的强烈虚弱感和一种可怕的“消散感”
提醒我,必须喝下去。
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魂体无呼吸,只是习惯),将那碗浊魂汤灌了下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铁锈、硫磺、腐肉和劣质香烛的味道瞬间在“体内”
炸开,带着灼烧感。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暂时驱散了魂体的冰冷和虚弱感,也稍稍缓解了鞭伤带来的剧痛。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亡魂们喝汤时出的微弱吞咽声,以及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压抑呻吟。
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将我死死压在地上。
我蜷缩在冰冷的化阴布条上,意识模糊。
就在即将沉入黑暗时,白天那个监工冰冷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炸响:“丙字七十三!
粘歪一张,扣半时辰工钱!
损坏金箔,照价赔偿!
快干活!”
我猛地一个激灵,魂体剧烈颤抖起来。
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取代了疲惫,攫住了我。
三百枚阴元…托梦…田契…栓子…我该怎么办?这无休止的劳作,这微薄的工钱,这痛苦的煎熬…何时是尽头?
绝望的寒意,比这阴间的冰冷更甚,将我彻底淹没。
日子在“聚宝盆坊”
里变成了一个模糊而痛苦的循环。
无休止的粘合金箔,监工冰冷的鞭影,劣质胶水刺鼻的气味,浊魂汤的恶臭,通铺的冰冷潮湿…这一切如同巨大的磨盘,缓慢而残忍地碾压着我的魂体。
最初的笨拙早已被恐惧催生出的麻木熟练取代,我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接近旁边那个“老工鬼”
的度。
代价是魂体的日益稀薄和冰冷,以及对那三百枚阴元越来越渺茫的感知。
托梦司的价格,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非但没有降低,反而随着阴司新颁布的“冥通膨指数”
一路飙升。
鬼市里关于“托梦费”
的议论,成了亡魂们除了抱怨工钱之外,最大的苦水来源。
“听说了吗?‘子夜呓语’套餐又涨了!
四百阴元起跳了!”
一个刚下工的亡魂捧着浊魂汤,声音嘶哑绝望。
“四百?昨天还是三百五!”
旁边一个魂体几乎透明的老鬼咳嗽着,“这帮阴司的老爷,心比墨还黑!
阳间烧来的纸钱面值越来越大,到咱们手里却越来越毛!
这叫什么事!”
“可不是!
听说托梦司那边,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