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器物,而在心手之间。
他紧了紧肩上的行囊,不再看那浩渺长空,转身,步履沉稳地继续沿着山径前行。
身影渐渐融入层峦叠翠之中,如同投入了山林本身。
就在李墨身影消失于山道拐角后不久,高坡旁一株枝干虬结、树皮斑驳如鳞的老槐树梢,几片枯叶无风自动,簌簌落下。
其中一片叶子打着旋儿,飘过一根斜伸出的、形如鬼爪的嶙峋枯枝。
那枯枝扭曲的纹理深处,隐隐约约,竟浮凸出一张模糊而扭曲的人脸轮廓。
那面容依稀残留着张魁的痕迹,尤其是额角那道狰狞的旧疤,此刻却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
枯木形成的眼窝空洞里,仿佛凝聚着两道凝滞了无尽岁月的怨毒目光,死死地、不甘地,盯着木鸢消失的浩渺长空,又缓缓转向李墨离去的方向。
山风吹过,枯枝呜咽,如同一声来自幽冥、含混不清的叹息,随即彻底沉寂下去。
那张扭曲的面孔也隐没在斑驳的树皮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唯有那根枯枝,依旧狰狞地指向天际,如同一个对匠道与人心永恒不灭的、沉默而冰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