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屋子,一头扎进了越来越浓重的暮色之中,朝着园子深处那片藤萝架狂奔而去!
狂风骤起,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抽打在脸上生疼。
头顶乌云翻滚,闷雷如同沉重的车轮碾过天际,一道道惨白的电光撕裂厚重的云层,瞬间照亮了狰狞狂舞的树影。
柳含章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疯长的荒草,雨水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将他浇得透湿。
他终于冲到了那片巨大的藤萝架下。
浓密的紫藤花叶在狂风中疯狂摇曳,如同无数紫色的手臂在痛苦挣扎。
花穗被打落,淡紫色的花瓣混着雨水,零落成泥。
浓郁的花香被风雨搅散,弥漫在潮湿的空气里,带着一种凄凉的况味。
婴宁并未像往常那样在花下流连。
柳含章焦急地环顾四周,终于在虬结的紫藤老根盘踞的角落,看到了那个素白的身影。
她背对着他,跪坐在湿冷的泥地上,素白的纱衣已被泥水浸染得斑驳不堪。
她微微弓着背,肩膀似乎在轻轻颤抖。
一只莹白的手紧紧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另一只手则死死抓着身旁那粗粝如龙鳞的紫藤老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婴宁姑娘!”
柳含章冲到她身边,急切地喊道,“周婆婆误食毒菇,危在旦夕!
求姑娘救命!”
婴宁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来。
柳含章的心,在看清她面容的瞬间,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那张永远带着纯净笑意的脸庞,此刻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那清澈如秋水的眼眸中,盛满了难以言喻的巨大痛苦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她紧咬着下唇,原本粉嫩的唇瓣已被咬破,渗出一点刺目的猩红。
她似乎想对柳含章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可唇角刚勉强牵动一下,便因剧烈的痛苦而扭曲变形,豆大的冷汗混合着雨水,从她光洁的额角不断滚落。
“柳…公子…”
她的声音极其微弱,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清泠悦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我…我…”
她的话未说完,身体猛地一颤,一口暗红色的鲜血毫无预兆地喷涌而出!
点点猩红溅落在她素白的衣襟上、身下冰冷的泥水里,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触目惊心!
“婴宁!”
柳含章失声惊呼,肝胆俱裂!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扶她,却僵在半空,不敢触碰。
婴宁剧烈地喘息着,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那只按在心口的手,颤抖着伸向宽大的衣袖,摸索着。
终于,她取出了那只温润的玉壶。
然而,此刻那玉壶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壶身甚至隐隐透出一丝不祥的灰败之色。
她颤抖着,想将壶嘴对准自己的嘴唇,似乎想汲取什么。
但她的手抖得太厉害,玉壶几次都未能送到唇边。
柳含章再也顾不得其他,跪倒在她身边,用自己冰冷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扶住她冰冷颤抖的手,帮她将那玉壶的壶嘴,凑近她毫无血色的唇边。
婴宁就着柳含章的手,极其艰难地、如同汲取生命甘露般,啜饮了壶中一滴液体。
那液体似乎是她最后的支撑,饮下后,她惨白的脸上稍稍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气,但眼神中的痛苦和疲惫丝毫未减。
她喘息稍定,用尽力气推开柳含章的手,挣扎着将玉壶递向他,眼神急切而恳求地看着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婆婆…快…”
她的目光投向周婆婆屋子的方向,充满了焦急。
柳含章瞬间明白了!
她是让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