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蜿蜒向荒草丛深处的污浊拖痕上。
那痕迹尽头,黑暗浓得像墨汁。
他猛地想起,前些日子,邻村有个孤老头,在雨夜里一头栽进了自家水田,捞上来时浑身沾满了烂泥水草,据说死状极其难看。
而那老头家的地,似乎就在这荒草丛的另一边…
一股寒意,比刚才那腥风更刺骨,悄然爬上他的后背。
他死死盯着那荒草丛,握叉的手指关节捏得白。
铁叉上的秽物散出阵阵恶臭,无声地提醒他,那逃走的,绝非善类。
>自那以后,许三爷再没独自踏足过那片荞麦田。
他变得沉默寡言,时常一个人对着院墙呆,眼神空洞。
有人壮着胆子问起那晚的事,他也只是摇头,一个字也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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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渐渐有了传言。
有人说,那晚许三爷铁叉上挂着的,分明是泡烂了的裹尸布碎片。
也有人说,曾看见邻村那淹死的老头坟头,无端端地裂开了一道缝,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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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片长势极好的荞麦田,莫名其妙地枯死了一大片,就在许三爷搏斗过的地方。
枯死的荞麦杆子焦黑脆,风一吹就簌簌地碎成粉末。
更邪门的是,但凡有人靠近那片荒地,身上的手机、手表,总会莫名其妙地失灵、停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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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那片田连同旁边的荒地,彻底荒芜了。
村里人宁愿绕远路,也绝不从那里经过。
只有风刮过荒草和残留的枯荞麦杆时,会出一种奇怪的呜咽,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某种低沉、贪婪的咀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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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夜里坐在门口纳凉,听到风声,便会吧嗒吧嗒抽几口旱烟,幽幽叹一句:“唉,怕是那水里的东西…顺着地脉爬上来,没吃饱,又惦记上咱这活人的地界儿喽…”
这话一出,便没人再敢接茬,只默默看着那片方向沉沉的黑暗,心里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