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地下二层,空气永远凝固着福尔马林、蜡菊和某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
这里是“特殊处理区”
,陈默工作了十五年的地方。
他是一名入殓师,专为那些因事故、暴力或事件而面容受损的逝者,修复最后的尊严。
他手艺精湛,心也早已在经年累月的冰冷触感中淬炼得如同他手中的器械一般坚硬、精密。
今晚的任务很棘手。
一具车祸遗体,送来时几乎不成人形。
家属的要求近乎苛刻:要恢复逝者生前的模样,至少…要能辨认。
陈默接了。
高额的报酬,以及一种病态的、对挑战极限的渴望。
他需要绝对的安静和专注,特意申请了深夜独自加班。
巨大的不锈钢操作台在惨白的无影灯下泛着冷光。
遗体被白布覆盖,只露出需要处理的部分——一张破碎得如同被重锤反复砸过的脸。
骨骼错位,皮肉翻卷,凝固的暗红色血块混杂着泥污和玻璃碎屑。
陈默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肺叶。
他戴上手套,拿起器械,开始了这场漫长而细致的“雕塑”
。
时间在地下室失去了意义。
只有器械偶尔触碰不锈钢盘的轻微声响,以及他自己沉稳的呼吸声。
他剥离碎屑,清理创面,小心翼翼地拼接骨骼碎片,用特制的填充物重塑轮廓。
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落,在冰冷的空气中几乎瞬间变得冰凉。
他专注于手上的工作,努力在破碎中寻找生前的痕迹。
突然,头顶那排明亮的无影灯,毫无征兆地“滋啦”
一声,集体熄灭了一瞬!
随即又猛地亮起,出比之前更刺眼、更不稳定的光芒,灯管疯狂地闪烁着,将整个防腐室切割成一片片明暗交替、剧烈晃动的光怪陆离的碎片!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跳出胸腔!
他僵在原地,手中的镊子差点掉落。
闪烁的灯光中,操作台上那具正在修复的脸庞,似乎…扭曲了一下?那些他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在明灭的光线下,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像无数条细小的黑色蜈蚣在皮肤下蠕动!
他用力眨了眨眼,强压下瞬间涌起的惊悸。
“电压不稳…”
他低声自语,试图说服自己。
但地下室是独立供电,从未出过问题。
他抬头看向门口的老式挂钟——凌晨一点四十七分。
指针的滴答声在死寂中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响亮,像某种倒计时。
他强迫自己继续工作。
灯光稳定了下来,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他总觉得角落里…阴影比平时更浓重了?像墨汁滴入了水中,缓慢地晕染、堆积。
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只想尽快结束离开。
就在他低头,准备缝合一处细微裂口时——
滴答…
一滴冰冷粘稠的液体,精准地落在他的后颈上!
陈默像被电击般猛地弹开!
他迅转身,手电筒的光柱如同利剑刺向头顶天花板——那里只有光洁的通风管道口,什么也没有。
他颤抖着摸向后颈,指尖触到一丝冰凉滑腻,凑到鼻尖一闻:浓烈的福尔马林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陈旧铁锈和腐烂泥土的腥甜气味!
这绝不是空调冷凝水!
寒意如同毒蛇,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
他浑身汗毛倒竖,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衬。
他猛地将手电筒光扫向房间的各个角落:靠墙的器械柜、巨大的冷藏柜门、堆放着各种化学药剂的架子…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