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岩第三次检查相机时,林小满正往罗盘上抹朱砂。
中元节的月亮像泡在血水里,把将军路照得一片暗红。
远处不知谁家烧的纸钱灰被风吹过来,粘在许岩的相机镜头上,怎么擦都留下一道灰痕。
"
你确定要今晚来?"
许岩压低声音。
整条将军路安静得诡异,连蟋蟀都不叫了。
路灯不知何时全灭了,只有他们带的两盏手电筒亮着惨白的光。
林小满没抬头,她手腕上的五帝钱串突然断线,铜钱滚进路边的排水沟。
"
子时三刻,阴阳交替。
"
她声音颤,"
你导师要的民俗资料,没有比亲眼见证更真实的了。
"
许岩想起三天前那个噩梦。
他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手里长刀滴血,面前跪着个穿白衣的少女。
少女抬头时,那张脸分明是林小满。
这个噩梦连续三晚重复,今早他现自己枕头上沾着干涸的血迹,像是从眼睛里流出来的。
"
咔嚓"
。
相机突然自动拍了张照片。
预览屏上,空荡荡的街道中央多了团模糊的影子,轮廓像是个戴头盔的人。
许岩手一抖,相机差点掉地上。
林小满的罗盘这时疯狂旋转起来,铜勺"
啪"
地撞在盘沿上,裂成两半。
远处传来马蹄声。
起初许岩以为是幻觉。
但那声音越来越近,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林小满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掐进肉里:"
熄灯!
快!
"
他们躲进路边废弃的粮油店,从破窗户往外看。
月光下,将军路的路面开始渗出水珠——不,是血珠!
密密麻麻的血珠从柏油路里冒出来,汇聚成细流,顺着路面坡度往下淌。
许岩闻到浓重的铁锈味,喉头紧。
马蹄声近在咫尺了。
浓雾不知从何处涌来,眨眼间吞没了整条街道。
雾里影影绰绰出现一队人影,排着整齐的队列前进。
最前面是举旗的骑兵,残破的军旗上隐约可见"
靖难"
二字。
旗布腐烂得只剩几条布絮,却还在空中猎猎作响。
"
阴兵借道"
林小满的呼吸喷在许岩耳畔,冰凉得像死人,"
别出声,别对视,别呼吸"
许岩的牙齿开始打颤。
他看清了那些"
士兵"
——锈蚀的铁甲里裹着腐烂的尸体,有的没了下巴,有的胸口插着断箭。
它们步伐整齐,每走一步,就有黑水从铠甲缝隙里渗出来。
最恐怖的是它们的眼睛,不,那不能叫眼睛,只是两个黑洞,里面却像有东西在蠕动。
队伍中间是辆囚车,木栅栏里挤着十几个"
人"
。
许岩突然捂住嘴——那些人穿着现代衣服!
有个穿外卖制服的年轻人,脖子被铁链勒得变了形,却还在机械地迈步;还有个穿睡衣的女人,肚子破了个大洞,肠子拖在地上,她边走边把肠子往肚子里塞。
"
是去年失踪的人"
林小满用气音说,"
冲撞阴兵的,都会变成这样"
队伍最后是个骑黑马的将军。
马的眼睛冒着绿火,每踏一步就在地上留下燃烧的蹄印。
将军的头盔下露出一张腐烂的脸,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