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滩墨绿色的、散着恶臭的粘液,无声地扩大着,慢慢渗过门缝,流向了外面黑暗的回廊。
而醉香楼外,仓皇逃命的柳公子,一头扎进冰冷的夜雨中。
他感觉不到冷,因为身体内部已经是一片冰窟。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干瘪松弛,皱纹深刻,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
更可怕的是,他心中曾经因悔恨而产生的痛苦、因行善而积累的暖意,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彻骨的、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冰冷与麻木。
玉蝶拿走的,不只是他的“暖”
和阳寿,更是他作为“人”
的最后一点温度与良知。
他成了一个徒有躯壳的活死人,余生都将被那井底的阴寒和怨毒所侵蚀。
醉香楼的三楼西厢,栖凤阁的门,依旧虚掩着。
黑暗中,仿佛有一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眸子,透过门缝,无声地凝视着楼下来来往往的每一个身影,等待着下一个愿意支付“特别胭脂钱”
的恩客。
而楼后那口古井,在雨夜里,水面幽幽地泛着墨绿色的光,水底深处,似乎有一点艳丽的红色,一闪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