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水分的消失,皮肤收紧,嘴皮更加包不住嘴。
石宽想起了文贤安还未抽完的那一大坨烟膏,对旁边一直不知所措的文崇章说:
“你爹喜欢大烟膏,他走了,就让他把大烟膏带去,拿来捏扁了,盖在他嘴上,可不可以?”
“愿大烟膏在地下不再害人。”
鸦片是爹想割舍又割舍不了的,虽然不是好东西,但文崇章觉得应该给他爹带去,也就起身主动去把那一坨大烟膏拿过来。
几个人捏饼一般,把鸦片膏捏成了一片,就这样盖在文贤安的脸上,连同眼睛都一起盖了。
装好了棺,把棺材抬上小矮凳,文崇章烧了第一炷香。
文心兰和其他的女眷,被唤了进来。
文贤安那么有钱,死了也不可能带走半分。
石宽和文镇长商量,决定要把这丧事办得风风光光。
肉要下足,不管是白斩鸡,还是钉子肉,那都是实打实的,不能垫青菜在下面,扣肉每桌上两碗。
开台时每一桌上面还要摆上两包黄鹤香烟,抬棺的大力士由八人改为十六人,等等。
请客嘛,每一路亲戚都请到,不过梁美娇和赵丽美这两家的,那就不必要请了,请了他们也不会来。
请的人多,也不像以前的酒事,请什么一个大人带一个小孩,或者两个老人什么的。
只要是请到的,都请全家老小一起来。
再加上文家要大办特办,一桌上两碗扣肉的消息不胫而走。
第二天来吃席的人,不到中午就已经基本到齐了。
虽然中午没有正餐吃,但文家会熬一大锅骨头粥在那里,来吃碗骨头粥再等晚饭吃,那何乐而不为。
包和以前一样的钱,能吃到比以前更多的肉菜,所有的人脸上都难掩期盼和喜悦之色。
本来是伤心的白酒,却到处传出欢声笑语。
张球不是龙湾镇的人,但在镇上租房子,摆草药摊也已经蛮多年,早就被当成龙湾镇的人了。
加上和谭美荷这个龙湾镇的人住在一起,也就被请到。
他俩被请,却是不敢那么早的就去,而是下午了,这才提上小布包,里面装了一筒米,上面放着个白纸封包,慢慢的走过石拱桥。
恰巧,文贤贵和在县城的文贤欢也刚搭船回来,到了石拱桥头这里。
张球以前在警务所做过一段时间的饭,曾经是文贤贵的手下,还沾了文贤贵的光,得睡一次小蝶呢。
碰面了哪有不打招呼之理,连忙迈大步子,上去悲哀中带着一丝谄媚的说道:
“文所长你回来了,你大哥年纪轻轻……唉!
请节哀顺变。”
文贤贵文贤安的关系不好,他才没有什么要节哀顺变的,听到张球这样的话,脸上满是不高兴,白了一眼过来,说道:
“你爹死了没有?”
什么叫做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张球就是。
他脸一下黑了下来,支支吾吾:
“还……还没。”
“等他死了通知我,我去上炷香。”
文贤贵本来就阴晴不定,张球跟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他和文贤安的关系不好,上来问这种话,那不是找骂吗?文贤贵拿过冬生手里的茶壶,喝了一口,理也不理张球,径直往前走了。
张球自讨没趣,缩着脖子立在那里。
谭美荷走过来,伸手掐了一下,压低声音骂:
“我们就是穷人的命,你攀什么高枝啊,走你的路得了,还去和人家打招呼,这回被塞了吧。”
“谁攀高枝了,以前不是在他手下做过事吗?见面不问一声,又怕被他怪罪。”
张球说的也有点实话,像他这种和文贤贵认识的人,其实是最难拿捏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