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春深:齐秦盟定
一、临淄风紧:暮春的临淄,海风裹着潮湿的暖意掠过宫墙,却吹不散相府议事厅里的沉郁。
田婴握着案上的竹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是密探从咸阳传回的消息,墨迹未干,字里行间却透着秦国的锋芒:“秦与魏盟于河西,魏献河东三城;复与韩会于宜阳,韩许秦岁输粟十万石。
张仪筑相府于咸阳,门庭若市,列国使者络绎不绝。”
“相邦,”
下的大夫邹衍轻声开口,案上的铜灯映得他鬓角霜白,“秦惠文王即位三年,先平商於之乱,再任张仪为相,如今又连横魏韩,其东进之心昭然若揭。
我齐居东海之滨,看似远隔千里,可一旦秦吞了三晋,下一个,未必不会是我们。”
田婴抬眼,目光扫过厅中诸臣。
齐国自威王、宣王以来,凭渔盐之利、稷下之学,稳居东方霸主之位,可如今面对秦国的崛起,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惶惑。
他想起上月赵王遣使来访,言语间试探着要合纵抗秦,却被宣王以“齐秦无隙”
婉拒——可这“无隙”
,能维持多久?
“大王之意,是派使者入秦,探其虚实,若能结好,便是上策。”
田婴放下竹简,声音沉定,“秦强而远,魏韩弱而近,与其等秦举兵东向,不如先递橄榄枝。
只是这使者,需得选个能言善辩、懂秦国情势的才好。”
诸臣沉默片刻,邹衍忽然道:“上大夫苏代可往。
苏代曾游于秦,识得张仪,且善察人心,必能不负使命。”
田婴点头。
他想起苏代那张总是带着浅笑的脸,此人虽无苏秦合纵六国的威名,却心思缜密,言辞温和却藏锋芒,正是出使秦国的最佳人选。
三日后,苏代带着宣王的国书与一车齐鲁特产——东阿阿胶、即墨布、海盐,踏上了西去的路途。
马车驶出临淄城门时,苏代掀帘回望,见东方的海面上云卷云舒,心中却暗叹:这一次入秦,不仅是为了齐国的安稳,更是为了这乱世中难得的和平契机。
二、入秦所见
从临淄到咸阳,马车走了整整二十日。
越往西走,苏代越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