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辩法
咸阳宫的铜钟在晨雾中撞响第三声时,商鞅已立在宫门外的丹陛之下。
深秋的寒气浸透了他的黑色朝服,衣料上还沾着昨日从河西归来的风尘——为核查新法在新收复之地的推行进度,他连夜赶了三百里路。
宫墙内传来内侍尖细的唱喏声,他整了整腰间的爵位牌,稳步踏入这见证了秦国变法无数风雨的朝堂。
秦孝公已端坐于王座之上,玄色王袍上的日月星辰纹样在晨光中泛着沉敛的光。
他目光扫过阶下群臣,最终落在商鞅身上,微微颔。
商鞅刚要出列奏报河西之事,却见老世族代表甘龙上前一步,双手捧着一卷竹简,苍老的声音打破了朝堂的寂静:“君上,臣有本要奏。”
甘龙须皆白,一身锦绣朝服衬得他气度雍容,却掩不住眼底的凝重。
他缓缓展开竹简,沉声道:“自商君变法以来,虽有小效,然其法过于严苛。
如今君上欲将新法推行于河西诸地,臣窃以为不可。”
话音刚落,杜挚立刻出列附和,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甘龙大人所言极是!
新法废井田、开阡陌,夺我世族祖业;行军功爵制,使匹夫得以登堂入室,乱我尊卑秩序。
河西之地新附,民心未稳,再以苛法相逼,恐生民变,动摇国本啊!”
随着二人话音,朝堂上立刻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十余名世族出身的大臣纷纷出列,或痛陈新法之弊,或忧心社会动荡,竹简相击的脆响与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股暗流,直逼阶下的商鞅。
他们手中的竹简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各地世族的联名抗议,墨迹淋漓,仿佛印着无数愤怒的面孔。
秦孝公坐在王座上,面色平静,目光却在群臣与商鞅之间流转。
待朝堂稍静,他才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商君,此事你怎么看?”
商鞅上前一步,身姿挺拔如松。
他没有看那些联名的竹简,目光扫过群臣,朗声道:“甘龙、杜挚二位大人所言,看似忧国忧民,实则是守旧之论,误国之言!”
此言一出,朝堂顿时安静下来。
甘龙脸色一沉,厉声反驳:“商君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