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春声
暮春的阳光洒在河西某县的土广场上,把夯得紧实的地面晒得暖融融的。
场边的老槐树刚抽出新叶,细碎的影子落在攒动的人头上,像撒了把青米粒。
县吏李甲站在临时搭起的土台上,手里攥着卷竹简,额角沁出的薄汗顺着鬓角往下滑,却顾不上擦——台下挤着近百号百姓,有扛着锄头的农夫,有抱着纺车零件的妇人,连街角铁匠铺的老铁匠都拄着铁砧子来了,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竹简,那是商君新法的条文抄本。
“大伙静一静!”
李甲清了清嗓子,声音算不上洪亮,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今日把大伙叫来,是奉了上峰的令,宣讲商君的新法。
这新法不是给当官的立规矩,是给咱河西所有百姓指路子——谁能把日子过好,谁能给大秦出力,谁就能得好处!”
人群里一阵低低的骚动。
靠前排的王二柱把锄头往地上顿了顿,粗粝的手指挠了挠后脑勺。
他家里有三亩薄田,去年刚从魏人手里收复回来时,地里还留着箭镞,如今刚种上粟苗,可家里五个娃,最大的才八岁,能帮着拔草就不错了,春耕时差点雇不起人,最后还是邻居张老栓帮着才种完。
这会儿听见“得好处”
,他耳朵尖立刻竖了起来。
李甲展开竹简,念得字正腔圆:“商君新法第一条,奖励耕织。
凡百姓耕织粟帛多者,免其徭役;若是缴粮百石,或是织出的布帛够五十匹,还能赐爵一级——公士爵!
有了这爵位,家里的田能多受官府照料,娃子将来去军营,也能比旁人多些机会!”
“爵?”
人群里有人嘀咕,“咱庄稼人也能得爵?”
说话的是个妇人,怀里抱着个吃奶的娃,另一只手还牵着个穿补丁衣裳的小姑娘。
她是赵老根的媳妇,赵老根去年跟着秦军收复少梁,立了点小功,却没敢想过“爵位”
这事儿,只当是当官的才有的东西。
李甲听见了,特意往妇人那边挪了挪:“这位嫂子说得好,咱庄稼人咋就不能得爵?商君说了,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只要有功于大秦,就有爵位。
去年河西光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