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焰照秦疆
咸阳以西三十里的渭水之畔,烟尘终年不散。
那片被称作“铁官坊”
的开阔地带上,数十座黑黢黢的高炉如巨兽般蹲伏,猩红的火舌不时从炉口舔舐而出,将半空的云絮都染成淡红——这是秦国最大的冶铁作坊,也是栎阳铁官赵佗此生最引以为傲的杰作。
“都给我盯紧了!
这炉料要是配差半分,今年的军功爵你们谁都别想晋!”
晨光刚漫过渭水堤岸,赵佗的吼声就穿透了作坊的嘈杂。
他身着赭色官服,腰间悬着铜剑,靴底沾着昨夜巡检时蹭的铁渣,正站在配料场的高台上,目光扫过下方忙碌的工匠。
二十个赤着上身的壮汉围在巨大的石臼旁,将铁矿砂、木炭与石灰石按比例混合,汗水顺着他们古铜色的脊背往下淌,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又被蒸腾的热气迅烘干。
“赵大人,西坡矿坑的新料运到了!”
负责采矿的伍长陈石匆匆跑来,粗布短褐上还沾着矿洞的潮气。
他手里捧着一块黑亮的矿石,递到赵佗面前:“您瞧,这料比上月的成色好上三成,含铁量足有六成五!”
赵佗接过矿石,用指甲刮了刮表面的矿粉,又凑近鼻尖闻了闻——那股带着硫磺的土腥味,是他最熟悉的气息。
十年前他刚任铁官时,这铁官坊还只有三座小土炉,采矿全靠人背肩扛,冶炼时炭耗比料还多,一年也出不了百斤好铁。
如今西坡矿坑挖通了三条竖井,用木轱辘吊着铁筐运料,单日出矿就能达三千斤,这光景是当年想都不敢想的。
“让矿上的人歇半个时辰再卸车,”
赵佗将矿石还给陈石,指了指不远处的凉棚,“昨日我让厨下煮了粟米粥,每人再分块麦饼。”
陈石愣了愣,随即咧嘴笑起来:“谢大人!
矿上的弟兄们总说,跟着您干活,比在家种庄稼还踏实。”
赵佗没接话,只是转身走向冶炼区。
那里的高炉前,五个工匠正轮着铁钎搅动炉腹,通红的铁水在炉底泛着微光,像被困住的火焰。
负责冶炼的老工匠周冶见他过来,忙用铁钩勾住炉口的挡板,压低声音道:“大人,昨夜第三号炉的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