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咸阳城外的渭水驿道上,马蹄声踏碎晨雾,一辆漆成赭红色的驿车正疾驰向西。
车轴裹着浸油的麻布,滚动时只出轻微的嗡鸣,车轮碾过平整的夯土路面,连颠簸都轻得让车厢里的竹简纹丝不动。
负责押送文书的驿卒赵平勒了勒缰绳,让马匹放慢脚步。
他伸手摸了摸驿道边缘新铺的青石板,指尖能触到石板间细密的灰浆——那是上月“除道”
时,县里征调的民夫刚补好的。
三年前他初当驿卒时,这段路还满是坑洼,逢雨便泥泞不堪,如今却成了整个关中最平整的驿道之一。
“赵大哥,前面就是槐里县的界碑了,要不要歇脚?”
随车的少年驿卒李信指着前方道旁的石碑,石碑上刻着“槐里县界”
四个篆字,旁边还刻着一行小字:“始皇三年,除道丈五,厚三尺”
。
赵平点头,驱马到道旁的驿亭。
亭长早已提着陶壶迎出来,笑着道:“又劳赵卒长跑一趟西郡?这驿道如今是真省心,上个月暴雨冲坏了东边的桥,没三日就修好了,换在从前,至少得堵上半月。”
赵平接过陶壶饮了口温水,目光落在驿亭墙上挂着的木牌上。
木牌上用墨笔写着“秦律·除道律”
的条文,最显眼的一句是“春除道,秋治路,道广丈五,隐以金椎,树以青松”
。
他想起去年秋天,自己亲眼见槐里县令带着县吏沿驿道巡查,手里拿着尺规,量着路面宽度,但凡窄了半尺的地方,当场就唤来工师标记,第二日便有民夫带着夯土工具赶来拓宽。
歇脚的间隙,远处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赵平抬头望去,只见一队穿着粗布短褐的民夫推着小车走来,车上装着碎石和灰浆,为的是个满脸风霜的汉子,腰间挂着一把铜制的“治道印”
——那是官府授予的治道工匠凭证。
“是张工师!”
李信认出了汉子,“上月修渭水桥,就是他带着人连夜赶工的。”
张工师也看到了驿亭里的人,笑着走过来打招呼。
他手里拿着一把铁铲,铲头还沾着新鲜的泥土:“今日要补西边那段路,昨日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