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风起
秋意已深,栎阳城外的渭水泛起了冷冽的波光。
卫鞅站在北门箭楼上,望着远处连绵的军寨轮廓,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冰冷的城砖。
三日前,斥候回报,魏、赵、韩、楚四国联军已在函谷关外会师,号称四十万,旌旗蔽日,兵锋直指秦国腹地。
“君上的旨意,想必先生已经接到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新君驷一身玄色朝服,腰间佩剑的穗子在秋风中微微晃动。
他比三年前登基时更显沉稳,只是眼下的青黑泄露了连日不眠的疲惫。
卫鞅转过身,躬身行礼:“臣已接旨。”
新君驷走上前,与他并肩望着关外。
“四国联军,由魏国上将军庞涓为帅,赵国廉颇、韩国暴鸢、楚国景翠各领本部。
这四人皆是百战老将,如今合兵一处,其意昭然——他们要趁秦国根基未稳,将变法成果连根拔起。”
卫鞅沉默片刻,指尖的叩击声停了:“君上信臣吗?”
新君驷转头看他,目光锐利如鹰:“先生变法十年,秦国才有今日的甲士、粮仓。
若非信你,此刻站在这里的,便不是先生了。”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孤拜先生为帅,总领秦军一切军务。
栎阳的城门,孤替先生守着;后方的粮草,孤替先生催着。
先生只需记住,你身后是整个秦国,退无可退。”
卫鞅深深一揖,玄色的袍角在风中展开:“臣,卫鞅,领旨。”
此时的秦军大营,正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五万锐士列阵于渭水之畔,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凝重。
他们是秦国变法后淬炼出的精锐,斩过万的战功刻在每个人的爵位牌上,但面对四倍于己的联军,纵是最悍勇的士兵,也难免心头沉。
卫鞅一身戎装,腰悬佩剑,缓步走过队列。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黧黑的面孔,这些人中有当年徙木立信时的百姓,有军功爵制下从奴隶变成士的锐士,还有被新法吸引来的山东流民。
“你们怕吗?”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了营中的风声。
队列里鸦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