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喉:青纱帐里的弹药线
一、铅灰色的僵持
七月的冀中平原被热浪煮得扭曲,滹沱河浑浊的水流在日军重炮的轰击下泛着白沫。
根据地独立团三营驻守的柳林镇阵地已经变成一片焦土,断壁残垣间,枪管的青烟混着血腥味在战壕里盘旋。
“营长!
鬼子又上来了!”
通信员小王的声音被炮弹爆炸声撕得粉碎,他满脸血污,耳朵还在渗着血,“西边坟地那边,至少一个中队,带着掷弹筒!”
陈刚抹了把脸上的汗,指腹蹭过枪托上的刻痕——那是上个月牺牲的副连长留下的。
望远镜里,日军的膏药旗像块脏抹布,正随着密集的脚步声向阵地前沿推进。
这已经是今天第七次进攻,阵地上能喘气的战士不到三十人,弹药箱早空了,步枪里压着最后几子弹,手榴弹箱底只躺着三颗没拉弦的“麻花”
。
“告诉一排,省着打!
等鬼子进了三十米再开枪!”
陈刚扯开嘶哑的嗓子,抓起身边一颗迫击炮弹壳,那是昨天缴获的,此刻被他当成了指挥棒,“二排准备拼刺刀,机枪手把最后两梭子弹留给突破口!”
子弹呼啸着掠过头顶,砸在身后的土墙上噗噗作响。
卫生员背着药箱在伤员间穿梭,绷带早就用完了,只能用撕成条的军装简单包扎。
一个年轻战士捂着肚子,肠子从指缝里往外冒,却还在朝班长咧嘴笑:“哥,等打退了鬼子,咱去河边摸鱼……”
话没说完,头一歪就没了声息。
日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陈刚能看清最前面那个鬼子军曹脸上的麻子,他正挥舞着指挥刀,唾沫星子飞溅着喊口号。
突然,一颗迫击炮弹在阵地右侧炸开,碎石溅了陈刚一身,他晃了晃,感觉肋骨像是断了一根。
“营长!
地下党的人来了!”
小王拽着一个穿灰布褂子的中年人猫着腰冲进战壕,那人裤腿上全是泥,布鞋磨得露出了脚趾,怀里紧紧抱着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
“老周?你怎么来了!”
陈刚认出是地下交通站的周站长,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