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元年的洛阳城像一口沸腾的黑锅,城墙上的夯土块被晒得开裂,护城河早成了臭水沟,漂着来不及掩埋的尸体。
晋怀帝司马炽站在端门之上,望着城外如蚁群般涌动的汉赵军队,手指把栏杆上的朱漆都抠掉了一块。
他身后的中书监荀崧捧着玉玺,掌心全是冷汗,玉玺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的刻字被焐得烫。
“陛下,刘曜的攻城槌已经到西阳门了。”
殿中将军麹鉴的甲胄上还沾着昨夜突围时的血迹,他身后的金墉城方向腾起浓烟,那是汉赵军队在焚烧粮草囤积点。
司马炽忽然想起十年前在邺城见过的刘曜,那时这个匈奴汉子还穿着晋朝的官服,腰间悬着的却是匈奴人的狼头弯刀。
一、宫城惊变
太极殿内,太傅王衍正对着铜镜调整冠带。
自司马越率军出征后,他便以“辅”
自居,案头还摆着未读完的《庄子》。
忽听得殿外喧哗,一个浑身是血的小黄门连滚带爬闯进来:“大人!
匈奴人攻进宣阳门了!”
王衍手中的犀角簪“当啷”
落地,镜中的白须剧烈颤抖——他想起自己昨日还在朝堂上吟诵“清虚寡欲,然物外”
,此刻却连逃跑的马车都没备好。
西阳门方向传来巨响,汉赵的“冲车”
终于撞破城门。
刘曜骑在黑马上,手中长槊挑着晋朝的“牙门旗”
,槊尖滴落的血珠在青石板上烫出焦痕。
他身后的匈奴骑兵个个袒露上身,胸口刺着狼图腾,腰间挂着用汉人头编成的“髑髅绳”
。
当第一波骑兵冲进太学,讲堂里正在抄书的儒生们甚至来不及放下毛笔,就被马刀劈成两半,竹简上的《论语》墨迹未干,便浸满了鲜血。
二、龙尾坡屠城
龙尾坡是洛阳皇陵所在,此刻却成了人间地狱。
汉赵的“屠城令”
从昨晚开始执行,三万多被驱赶至此的晋朝宗室和士族百姓挤在狭小的山谷里,妇女儿童的哭喊声震得松针直掉。
刘曜的族弟刘畅提着斩马刀站在高岗上,他刚在城北杀了两个试图反抗的